第2章

沙袋在他拳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几乎自毁的力道。右手腕处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咬紧牙关，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模糊了视线。

那只手，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是他在这条路上拼命前进的唯一凭仗。现在，它却成了最不稳定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将他的一切炸得粉碎。

更讽刺的是，那场意外，也是拜陈然所赐。一场蓄意制造的“意外”，让他付出了几乎是职业生涯的代价。

杨涛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因为缺氧和用力而泛着病态的红。手机屏幕亮起，是徐必成的微信消息。

【晚上聚餐，都去。】

语气一如既往的命令式，不带任何温度。

杨涛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摩挲，最终回了一个【好】。

他无法拒绝，正如他无法逃离徐必成构建的这个牢笼。即便这个牢笼正在变得越来越危险，里面的空气稀薄，充斥着陈然的恶意和徐必成的冷漠。

聚餐地点是一家新开的湘菜馆。杨涛对手伤后遗症导致的胃病非常敏感，一点点刺激性的食物都能让他胃痛难忍。他默默地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希望能尽量避开。

然而，事与愿违。

陈然主动坐到了他旁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无畏哥，你怎么坐这么远？来，坐过来点，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拉开杨涛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到徐必成对面的主位旁边。那个位置，桌面上摆满了红彤彤的菜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辣椒味。

杨涛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想推开陈然的手，“不了，我坐这挺好。”

“怎么了？是怕吃辣吗？无畏哥以前不是很能吃辣吗？是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陈然步步紧逼，话语里的嘲讽如影随形。

徐必成坐在那里，下三白的眼睛平静地扫过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的沉默，是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的支持，支持着陈然对杨涛的刁难。

最终，杨涛还是被拉到了那个位置。一盘盘热气腾腾的湘菜摆上来，刺激的香气直冲鼻腔。

陈然殷勤地夹了一块沾满辣椒油的鱼肉，放在杨涛碗里，“无畏哥，尝尝这个，他们家的特色菜，可辣了。”

杨涛看着碗里的鱼肉，胃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他抬头看向陈然，又看向徐必成。

徐必成正和队里其他人在说话，似乎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杨涛知道，他听得见。他总能听见。

杨涛没有动筷子。

陈然笑了笑，语气更加阴阳怪气，“怎么，无畏哥不敢吃？还是身体真的这么差了？手不行，胃也不行，是不是该考虑退役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了杨涛的心里。退役，是他最深的恐惧，是他竭力想要逃避的命运。

他感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带着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