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子，你不能这样下去。”子阳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他抓住我的肩膀，语气带着少有的严厉，“垚钦他也不希望你这样！他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我抬头看着他，眼神空洞：“好好活下去…没有他，怎么好好活？”

子阳的眼睛也红了，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我们，还有EStar...，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我摇了摇头，心里一片荒芜。那些都抵不过一个黄垚钦。

他们走后，我又一个人待着。我走到院子里，看着那棵枇杷树。它长得真快啊，才短短时间，就已经从当初的小树苗长成了郁郁葱葱的样子。黄垚钦说要一起看着它长大，可他没能做到。

我把脸贴在树干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一些。我突然想到，黄垚钦临走前，最惦记的就是这棵树。他希望它能代替他，在这里陪着我。如果我倒下了，这棵树怎么办？如果我把日子过得一团糟，他在天上看到了，会高兴吗？

不会的。他那么希望我好好的。

从那天开始，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我开始出门，开始见人，开始吃饭，睡觉。我把黄垚钦房间里的东西小心地收起来，放进了储物间，只留下了几件对他有特殊意义的物品放在我的卧室里。我不敢全清空，那就像是把他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抹去一样。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照顾那棵枇杷树上。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它，给它浇水，清除周围的杂草。我跟它说话，告诉它我今天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就像黄垚钦还在的时候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悲伤并没有消失，但它不再是唯一的情绪。它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背景色，渗透在我的生活里，但生活本身还是要继续。

我回到了基地，开始担任青训营的教练。我把我的经验，我的理解，倾囊相授给那些年轻的追梦少年们。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我们，看到了黄垚钦年轻时拼搏的样子。

我经常会在训练结束后，坐在空旷的训练室里，看着黄垚钦曾经坐的位置发呆。他的键盘、鼠标还在，屏幕上可能还残留着他上次退出游戏时的界面。那些记忆，就像昨天一样清晰。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双排，我拿韩信，他拿貂蝉，我们在对面野区大杀四方，他兴奋地在语音里喊“花海牛逼！”

我记得我们一起为了一个冠军没日没夜地训练，困了就靠在椅子上睡一会儿，醒了继续。他总是比我先醒，然后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记得有一次比赛，他生病了，状态很差，但他还是坚持打了。下了台，他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我心疼得不行，背着他回了休息室。他趴在我背上，轻声说：“罗思源，有你在真好。”

我记得他第一次给我做饭，笨手笨脚的，差点把厨房烧了，但最后做出来的菜意外地很好吃。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问：“怎么样？我厉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