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在去博物馆的路上,脑子里的神经系统一直受干扰,每行一公里就会勾勒出白栀子的脸……
想着她……
一直想……
即使她是一个不完美的女孩,但在顾晨心里,她已经从脆弱变为坚强,从胆小沦为勇敢!
昏黄的午后阳光洒在地板上,像打碎了一盘金子。福利院的走廊上,孩子们在嬉戏打闹,他们才那么小,内心世界多么纯洁,欢愉没烦恼。
对孩子们这么关爱,情深似海……她,王楚梅,作为圣贤福利院的院长,她有权利为孩子们付出一切,奉献出自己爱心,让其流传于众。
【“收纳孤苦的孩童,随时随地,保护他们幼小的心灵,让他们茁壮成长。”】
【“人只要心存善念,就能创造更多美好,让世界不再孤单。】
【“提笔——王楚梅。”】
白栀子刚从福利院回到长亭苑,回到姥姥家。
清早,踢完被子被吵醒的白栀子,不觉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听到客厅传来刘长英的声音,还带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她在墙角偷瞄了一下,发现姥姥站在下边还拿着一张褚黄色的纸对着灯光照了照。于是,白栀子猛地想起了今天有任务。
她抱着玻璃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步伐趔趄,生怕面临打扰。她看见姥姥坐在沙发上打包装——
“栀子,过来帮姥姥个忙!”
白栀子听到了,她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仍站在那里像一根木头似的。她这种反应仿佛没睡醒般。
她并没有无精打采。她只是觉得周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波动,一种未知的感应在生效……
刘长英看着白栀子目光呆滞,于是喊了她半天,她才回过神。
“栀子,你知道嘛,这一次姥姥是想带你去历练一下。顺便给你普及一下如何迈出社会第一步的方法。”
白栀子一听,她没有丝毫般的感觉。话音刚落,刘长英见白栀子一言不发,就知道,栀子应该还没有成熟。她的世界,还很幼稚……
尽管她的世界有多低龄,但她绝不会向命运低头。
白栀子认真地听姥姥把话说完:
“你福利院的王院长说,将星桥晚上有夜市。”刘长英继续说,她手里那张褚黄色卡纸已经叠成了纸筒:“咱们把你所折的每一只千纸鹤拿去卖,攒些钱给你买套新衣服。你也不用寒酸了,同学就会接纳你,你就能上学,既有健康也有文化,多么两全其美呀。”
“你说是吧?”
“只有你上学了,你学好文化了,将来你才有出息,给这个社会增添光彩。”刘长英注意到外孙女看着玻璃罐的眼神,藏有些泪花。
“乖,姥姥其实没有半点儿指责你的意思。”
“也希望你能明白,你未来的路还远着呢。”
“别只是因为你比其他人要特殊就自暴自弃,你并没有孤独,你身边还有姥姥……还有那么多小伙伴,有我们在,你已经足够温暖了。”
“有那么多人罩着你,你的孤独是时候磨灭了。”
“姥姥一定会相信你,等你在布满荆棘的山岗走出去时,便是你打退阴霾、成就大事的日子……”
“你姥姥都盼着有这么一天。”
白栀子听完了刘长英所说的每一句话,青涩的伤感涌上心头,她又哭了。
可她自己,现在……嗓子像是被石头堵住了。不仅发不出声音,连哭……都是哽咽。
十天后。
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出摊了。
有一次白栀子在电视机里学到一句俗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说的就是现在。
出发前,白栀子突然想起顾晨。她表示,自己差一点就忘记他了。刚刚迈出家门的第一步,白栀子突然焦急地又跑上去,打开房门,拉开窗帘,想看看对面……可是对面空无一人。“顾晨这家伙,跑去哪儿了?”
白栀子一边嘀咕,一边跟着姥姥去将星桥。
白栀子和姥姥随便挑了一个位置摆下货品,横幅就写着“千纸鹤”三个字。刘长英指这里是摊贩聚宝的地方,跟白栀子说要好好发展下去。
白栀子没有说话,她就蹲在那里,一直在玩弄手指,这是她一直以来习惯性造成的动作。
“栀子,过来帮姥姥挂千纸鹤呀。”刘长英的声音从竹竿后传来,她穿着那件深蓝色长款风衣,风挑动了她的发丝。
晚上的第一盏路灯亮了,在这一刻,黑暗瞬间点燃了明光。八点将近,将星桥夜市里,来摆摊的摊贩突然集满好多。有卖烤肠的,还有隔壁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开着音箱在那儿蹦迪,吵得白栀子那是一惊一乍的。
白栀子的帆布鞋踩扁了某半只千纸鹤,翅膀碾在鞋尖,她心情又开始变得复杂化,脸色霎时间凝重起来。
在她帮姥姥挂千纸鹤时,传来姥姥的吩咐:“挂矮点也行。”
“好好好,就这样了。”刘长英有些不耐烦,毕竟这是白栀子第一次出来摆摊,还不习惯。
有只手捏着淡紫色的千纸鹤突然伸到眼前,白栀子的后背撞在石墙上,石墙的凹凸面硌得后背生疼。
“翅膀折反了。”
白栀子说的一声“翅膀折反了”,顾晨就出现在她的眼前。顾晨嘴里嚼着口香糖,那是薄荷味的。他向着白栀子,面带微笑,并问候了一声:“你好呀,栀子。很高兴又在这儿遇见你了。”
白栀子低头看手心,感觉这一切都那么巧。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只好默默地接应顾晨这一句问候。
出来摆摊几乎一点经验都没有——
她想,自己第一次出摊可能会闹出不少笑话。她现在已经开始紧张,数心脏跳动次数,几时、几分、几秒……都迫不得己开快进,三倍速猛跳。
顾晨这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出现在刘长英的视线里。
顾小子来啦?
刘长英笑眯眯地递出千纸鹤风铃,“这个挂阳台特别好听,你要不要试试?”
“谢谢刘阿姨。”顾晨接过纸鹤风铃并晃了晃,“对了,刚刚张婶她找你,说要你帮她订制一串紫色千纸鹤项链,送她女儿当生日礼物。她就在那儿散步,等你过去见她。”顾晨指着说道。
“这样吗?那我去招待一下她。”
“是的,那个张婶可是你的老熟人呢。”刘长英发现顾晨说话的语气有点萌,自己也想帮助那些有困难的街坊邻居。刘长英起身,“我了解张姐为人,上个月她也来找过我定做项链,被我拒绝了。”
刘长英说到这儿十分尴尬,顾晨倒想知道刘长英为什么要拒绝张婶。
现在,顾晨没有太多的时间听刘长英说下去。与其在这儿浪费口舌,不如做些实际性的行动。
这时,顾晨慢慢地靠近白栀子,在她耳畔轻声细语:“我陪你去派传单,好不好?”顾晨的声音很柔,柔得要断了她心中孤独的弦。
张婶取下墨镜的那一刻,顾晨激动地笑着道:“张婶,这是您要的千纸鹤项链!”
顾晨把最后一枚千纸鹤塞进礼物盒——只有他知道,成本三元,极有可能换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