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岁的张婶,一出场就打扮得十分年轻漂亮,完全看不出是五十多岁的样子。她穿着那件时髦的风衣,手挎名牌包包。她路过这里,恰巧碰上刘长英这个老熟人。
刘长英一眼就看出那个戴着墨镜的中年女士是谁,便喊住了她。
白栀子坐在一旁,她背弓弯折。
她在心中原先积攒了很多叫卖词句,本想借这次机会,减轻一下姥姥的重担,可是现在却少得可怜。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是眼睛干巴巴地盯着前方。当视线转向张婶,白栀子出现了幻觉。
张婶把墨镜滑到鼻翼,低下头发现是刘长英,就想起以前那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感觉,在这一刻爆发。本来是要甩下脸色拂袖而去,但她又想起女儿过几天生日,没有礼物自然是心坎过不去。于是她回过头来就问:“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好看的首饰,我想给我女儿买生日礼物。”
张婶那一抹抹在嘴上的口红,渐渐被说出话的唾沫星子洗掉。
刘长英看着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客人,不管这个客人是熟客还是生客,她都一概抛掉那些逝去的往事,不想带着过去的烦琐问今时,就继续在这一刻全新地好好招待。
客人就是上帝。
刘长英秉持这种温和的态度继续为民服务。无论这个张婶嘴巴有多蛮横,她都能忍得一时是一时。
“栀子,来。”
白栀子从凳子上站起身,看着张婶,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突然僵着不动,额头冒出冷汗正一滴滴从脸颊滑落到脚尖,然而喉咙不知怎么不听使唤似地喊了一声“妈妈”。
张婶看了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张婶直视着这双毫无神采的眼睛,能看出里面藏着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奥秘。
刘长英见状,她大概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她连忙假装地来热情招待张婶,靠近张婶耳边细声道:“她是我外孙女,她状态不好,你不要刺激她哈。”
这句话在张婶耳边漫开,随即一顿惊讶。张婶一听刘长英所言,之后她要求刘长英将关于白栀子的整体情况与她一说。
顾晨看着这两位长辈挤在一起,她们去桥墙那边开始谈天论地。
顾晨知道,这个时候是他帮助白栀子的大好时机。一来顾晨来这里的生存与求知欲得到改善,二来白栀子多了一个知己的朋友。
白栀子最近看起来是有些不太对劲儿……
一分钟过后,刘长英和那个张婶已经妥善谈好了。张婶也已了解到她孙女的自身经历和处境状况了,听着确实让人心寒。
刘长英跟这个张婶到了这个岁月,该说清楚的事实也已经说清楚,她们现在主要做的就是希望孩子们都能拥有一个辉煌的未来。
张婶突然走到白栀子面前,看见女孩憔悴得,面容苍白,嘴唇干裂。张婶好心地蹲下,掏出钱包,迅速抽出两张二十块纸币塞进白栀子肚脐下。
“小姑娘,阿姨给你四十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一点心意不必客气,祝你早日康复。”看着一个陌生人突然不明不白地给自己钞票,白栀子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刘长英还是看见,她想要去阻止,可惜来不及,钱已经塞给白栀子了。刘长英看着这一副眼神透露出一阵辛酸与心疼,刘长英握紧张婶的手:“哎,我说张姐,我们家栀子该怎么还你呀?你这宽裕得,我这个做姥姥的,也还不起你这个人情呀!”刘长英拍了拍大腿,似乎挺在意那四十块钱的所在。
“好了,我今天心情好,就不欠你们了。只是我女儿后天生日,要准备一个礼物,不知选啥好。”张婶的语气又轻又稳,陷入愁容。众人理解张婶,当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时,白栀子突然举起手,她快步走到张婶面前,说:“给你张婶,我折的。”
“这是你折的啊?”张婶好奇又惊讶地看着白栀子,露出一丝暖暖的微笑。白栀子点点头,她又说:“这是我自那以来折了八十遍了,我边折边数,花了两天的时间,现在我送给你,让它做你家的守护神。”
白栀子再想再说:“就当……就当它是用四十元换来的!”
张婶注视着她这双含着泪花的眼,自己也要掉泪,眼眶红了,张婶一把抱住她:“谢谢,张婶也保佑你平平安安。”
白栀子“嗯”地一声,那眼中冒出的泪光就像一颗会眨眼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随时照亮一个孤苦的孩子回家的方向,祈求上苍拯救一个孩子纯洁的心灵……
而就在这时,顾晨突然插进来,他一直想让白栀子一同陪他去派传单,可白栀子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失望了,不是那种淡淡的失望,而是那种不可原谅的失望。
其实顾晨真的挺关照白栀子的。他可以为了白栀子这种纯洁又好看的女孩而牺牲自己,因为从她出现在自己的眼里的那时候就已经注定,白栀子便是顾晨所要守护的女孩,一辈子都要团结在一起,不离不弃。就像藕断丝连一样。
白栀子自从认识了顾晨,她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专注的事儿也多了。
而且她的感情线,重新在顾晨这边缓缓建立。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路上不是艰辛就是凶险重重,没有一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陪在路上怎么行?
“顾晨,谢谢你。”
白栀子头一次跟他道谢,顾晨立刻生成“激动”的感情了。
“好!我们去派传单!”顾晨挽住了她稚嫩的手,朝桥梯左东边奔去。
被拉在路上的白栀子,风吹散了她的头发,表情从忧郁转变成了欢喜。她笑了起来,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整天封闭在屋子里头的囚鸟,她是有人缘的。曾经她还在想,没有朋友也没关系至少还能活着一口气;可现在,有顾晨这样的朋友,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晨也很开心能够认识了白栀子这个可爱的女生。自从他从外星来到这里,从人生地不熟到熟门熟路,是他这一路走来的巨大改变。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分钟内,顾晨手里的八十张传单还剩三张。
“看来,我们真够幸运的。”顾晨看着她轻笑道。
“嗯!”白栀子回应了,她跟顾晨走在一起,就像一对温暖的兄妹一样。“我们回去姥姥一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