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早料到褚怀明会下此毒手,却唯独没算到庄之瑶会闯进来。当火舌舔舐着地牢梁柱时,那声急切的 “藏海” 突然穿透浓烟,惊得他心尖一颤:糟了,竟把这丫头忘了!
此前他特意嘱咐庄之行不必冒险救火,只需带人去堵截逃亡的褚怀明,庄之行也确实依令行事。
浓烟呛得藏海胸口发闷,视线逐渐模糊时,庄芦隐的身影突然撞破火光。断裂的燃木砸在他手臂上,烫出一串燎泡,他却浑然不觉,硬是架起藏海往地牢外拖。
地牢外,庄之瑶急得来回踱步,终于望见父亲架着藏海的身影,立刻冲上前去。她只顾着扶住藏海,将人安顿在石桌旁,全然没注意到庄芦隐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庄芦隐喘着粗气询问纵火之人,得知是褚怀明后,当即怒喝一声,命人前去缉拿。
就在此时,庄之行押着狼狈不堪的褚怀明出现在众人眼前。
庄之瑶望着二哥,瞬间明白这场大火又是藏海的算计。
可这般险棋,难道仅仅为了博取父亲重用?他口中的出人头地,背后是否另有图谋?
庄之瑶望着虚弱的藏海,心里泛起一阵迷茫,仿佛面前这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这时府中小厮来向庄芦隐禀报称中州涝灾,大雨把堤坝冲毁,数千名百姓家园被毁,虽说之前疏散了一些百姓,但还是有不少人丧命。
就连中州大都督傅之松去现场视察被洪水冲走,人们在下游找到他的尸体。
庄庐隐听说此事,他惊得目瞪口呆,藏海不但算准了中州大涝,还推断出傅之松这个将星陨落,庄庐隐下令把储怀明押送大理寺大牢。
庄之行领命押解褚怀明离去时,特意瞥了眼正给藏海喂水的庄之瑶,强忍着上前要将人拉走的冲动,才转身消失在拐角。
藏海见周遭人多,担心庄之瑶声誉,勉强喝了两口水便接过水杯。
庄之瑶坐在一旁,目光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忧虑,这一幕恰好落入庄芦隐眼中。
他想起府中下人此前的议论,又回味着蒋襄那晚的话,心中渐渐有了一盘算。
中州涝灾一事,已足见藏海的才干,若能将此人收为己用,那个东西或许有能寻得的可能。
只是藏海如今虽步步为营,终究是外人,若能让他成为女婿,变成真正的家人……
念及此,庄芦隐转向庄之瑶。
“之瑶,方才没被吓到吧?”
庄之瑶听见父亲问话,连忙回神起身摇头。
庄之瑶女儿没事
忽而想起父亲从火海里救出藏海时,袖口那片触目惊心的伤口,语气陡然急切。
庄之瑶倒是父亲的手臂,得赶紧上药才行
说着便要吩咐云彩去取药箱,却被庄芦隐摆手打断。
“这点小伤不打紧,让藏海替我处理即可。”
庄之瑶闻言便知二人有私事相商,侧头与藏海交换了个眼神,随即福身道。
庄之瑶那女儿去厨房为父亲准备些药膳补补身子
庄芦隐望着女儿懂事的模样,忽然想起这些年她从未让人操心,连那桩被迫退掉的婚事也只是默默承受。
反倒是自己为她定下的婚事多有不妥,心中难免愧疚。
他第一次觉得,或许该由着这丫头自己选一次。
石桌边的藏海正低头咳了两声,火光熏黑的侧脸在暮色里显出几分清俊,有勇有谋的男子,配他的女儿,倒也不算委屈了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