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太清楚藏海骨子里的执拗,自幼在血海深仇中摸爬滚打,双亲尽失的孤苦早已刻进骨血。如今好不容易遇见让他心动且甘愿卸下防备的人,这般失而复得的珍贵,又怎会将人放走。
于是他也没再纠缠询问,转身望着夜空。
“钦天监那边你打算怎么动?”
藏海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就得清一清里面的浑水
藏海语气冷下来,眼底没了半分方才的温情。
两人低声商议许久,直至把后续步骤一一敲定后,高明叹了先前一直堵在心口的气,抬手拍了拍藏海的肩膀,语气里带了几分叹惋。
“徒儿,有些事你该明白,‘及时行乐,活在当下’这日子才会过得自在快活。就好好待她,别到头来两头空。”
藏海神色认真的望着窗内摇曳的烛影,缓缓点头。
藏海我知道
旭日初升时,庄之瑶在床榻上悠悠转醒,身侧位置空荡荡的。她坐起身扫了眼屋内,没见藏海身影,便朝着门外唤道。
庄之瑶云彩
雕花木门应声而开,云彩带着四名婢女鱼贯而入,铜盆里蒸腾的热气裹着玫瑰香,氤氲了整个内室。
庄之瑶任由云彩拿着温热的巾帕拂过脸颊,随口问道。
庄之瑶藏海呢?
云彩绞干帕子,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促狭。
“藏大人卯时便去钦天监了,临行前特意叮嘱,让夫人睡到自然醒。”
其余婢女们垂首掩笑,昨夜还未烧完的喜烛更为如今的氛围添上几分不言自明的默契。
庄之瑶没再追问,任由婢女们为她梳妆更衣。
铜镜里映出自己身上的里衣,庄之瑶忽然一怔。昨夜睡前分明还穿着喜服,而现在她身着的月白里衣轻柔贴合身形,侧头看去那喜服却叠得齐整,搁在妆奁之上。
想来是藏海替她换的。脸颊腾地泛起红晕,连耳根都烫了起来。
云彩见她突然娇羞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让旁的婢女接手梳妆,自己则走到床榻边整理被褥。
在床尾摸索片刻,从被下抽出一方帕子,看清帕子的瞬间,嘴角的笑意猛地僵住。原本该染着红梅的喜帕此刻洁白如雪,边角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云彩转身望向镜前的庄之瑶,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帕子,满脸难以置信。
庄之瑶穿戴妥当,正准备用膳,见云彩神色古怪,便问。
庄之瑶怎么了?
见对方欲言又止,庄之瑶便抬手屏退了屋内婢女。
“夫人,”
云彩这才压低声音。
“您昨夜…… 没和大人圆房啊?”
庄之瑶温和的表情瞬间凝固,她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丫头一张口就询问的这么猛烈,使得她好不容易恢复常色的脸颊又瞬间涨得通红。
庄之瑶你这丫头,张口就说这些!
“可这是.....”
云彩把那方干净的喜帕递过去,表面自己所说都是事实。
“夫人,大夫人一早便遣了喜婆候在偏厅,说要拿喜帕去白马寺祈福...”
庄之瑶闻言皱紧眉头,蒋襄怎会有这份闲心?
庄之瑶怕这不是蒋襄的意思,而是父亲派来的人
云彩一听是平津侯,顿时有些慌了。
“那这帕子……”
庄之瑶瞥了眼帕子,语气平静。
庄之瑶找些鸡血染上便是,让喜婆拿回去交差
笑话,她与藏海的情意,又岂会系于一方帕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