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芦隐入狱之后,平津侯府才算真正倾颓。
庄之行这才咂摸出藏海那句 “侯府便是龙潭虎穴” 的深意,连带着自己那武状元的名头都成了笑话,一时间意气消沉,再无往日神采。
另一边,曹静贤对庄芦隐积怨已久,此刻正借着这股势头,在皇帝面前连日进言,力主下旨处死庄芦隐。
而藏海,终于踏足地牢,来看这位仇人的终局。
庄芦隐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藏海布下的局,见着他如同见着救命稻草,急忙抓着囚栏嘶吼。
“快!去寻兵部谢厚光、礼部黄慎,让他们来救我!”
藏海却纹丝不动,反倒拖过一张椅子,在平津侯面前缓缓坐下。
藏海庄芦隐,我重新向你介绍我自己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却又带着一股索命的疯感。
藏海 我叫稚奴。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钦天监监正蒯铎?我,是他的儿子
“什么?!”
庄芦隐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电光火石间,过往种种疑点轰然贯通。自藏海出现,他身边的亲信便接二连三被拔除,与曹静贤的关系也被搅得支离破碎,原来竟是此人一步步引自己踏入圈套!他死死盯着藏海,眼中迸出凶光。
“原来是你在暗中捣鬼!当年竟还有漏网之鱼…… 我真恨当初没把那宅子掘地三尺,否则哪有你今日!”
藏海望着他那副 “悔恨没斩草除根” 的嘴脸,心头恨意翻涌。等这摊牌的日子等了太久,如今真到了跟前,却连痛痛快快清算的机会都没有。
藏海 你很快就要等来斩立决的圣旨,没机会再后悔了
庄芦隐猛地扑到囚栏前,指节攥得发白,咬牙切齿道:
“你以为真能杀得了我?只要我把你是蒯家余孽的事捅给曹静贤,你也得给我陪葬!”
藏海敛了笑意,冷着脸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庄芦隐面前。两人隔着冰冷的铁栏对视,目光相撞时,竟像有无形的刀锋在厮杀。
藏海 那也得看你的话传不传得出去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庄芦隐彻底破防,隔着牢门嘶吼。
“待我出去,第一个宰的就是你藏海!”
藏海脚步未停,听着身后怨毒的叫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平津侯入狱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庄之瑶耳中,并非来自藏海亲口告知,而是听着门外看守小厮的议论。
接连几日,藏海都未曾露面。庄之瑶暗自思忖,他大约正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快意里,哪里还会顾及自己这个仇人之女。
实则藏海并非不愿来,而是不敢。他怕撞见庄之瑶眼中的恨意,怕听见她得知亲人遭难后的恸哭。唯有夜深人静时,他才敢悄然立于门外,望着屋内灯火熄灭,久久出神。
高明看在眼里,唯有摇头叹息。他早劝过,两个背负世仇的人,怎可能安稳度日?如今藏海要将她父亲置于死地,庄之瑶又怎会再愿与他相守?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