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千言,长生千家的少主。
我们世代居于幽居森林,林中的晨雾总裹着松针的清冽,溪水映着白鹿的银辉,族人们踩着落雪时会哼起古老的歌谣,日子静得像浸在温水中的玉。
我们与世无争,唯独与山那头的玉狐族交好。
尤其是玉狐族的少主云岫,她是我生命里最亮的光,是藏在我心底,连呼吸都怕惊扰的秘密。
每次见到云岫,渴望、占有、欲望就会像藤蔓一样在我脑中疯长。
我知道这不合时宜,可我控制不住。
她总在我最孤立无援时出现。
小时候族里的长老说我粉色的眼睛是“媚态”,会给族群带来厄运,孩子们躲着我,连母亲都不敢多抱我。
是云岫踩着月光走来,她蹲在我面前,指尖轻轻抚过我的眼睑,声音软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
“这是春天第一朵桃花初绽时的颜色,淡淡的,浅浅的,多好看。”
世界以恶意折磨我,她勇敢的站出来为我披上清晨的第一抹光。
从此这抹粉色便永远追随着她,从未离开。
她品桃花醉时,会分我半盏,酒液沾在我唇角,她会笑着替我擦掉;她跟族人议事时,会回头朝我眨眨眼,让我安心等她。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白鹿与玉狐,虽交好却有别,更何况她是要继承族群的少主,而我只是个被流言缠绕的“异类”。
所以我只敢以“好友”的身份远远观望,心里念着:只要她欢喜,我便欢喜,何必要她只为我一人开放。
我原以为这样安逸的生活会一直持续,意外总来得这样突然
那天清晨,雾还没散,林中突然传来巨响。
我刚跑出房门,就看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是神明的继承者,他穿着镶金边的白袍,手里的剑泛着冷光,不由分说就向族人挥去。
白鹿族的长老们上前阻拦,却像纸糊的一样,瞬间被剑气刺穿。我被母亲死死塞进一个小木箱里,她按住我的嘴,眼里满是泪:
“别出声,活下去,千言,活下去。”
箱子很小,我蜷缩着腿,能听见外面的哀嚎。
是母亲的声音,是长老的声音,是陪我长大的小伙伴的声音。
业火灼烧木头的“噼啪”声,皮肉烧焦的臭味,还有那神继冰冷的声音:
“找错了,不过也罢,尔等蝼蚁,死不足惜。”
一场大火焚毁了幽居森林的白鹿族,我是仅剩的遗孤,往后将不会再有人提起我们,我们只是神继一怒的牺牲品。
我不知道躲了多久,直到箱子被大火烤得发烫,我的右脸贴着箱壁,像被万蚁啃食般疼。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万籁俱寂时,我才敢推开箱子——幽居森林成了一片火海,族人的尸体躺在血泊里,银白的鹿毛被烧焦,粘在地上。
我的右脸火辣辣的,抬手一摸,是凹凸不平的伤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颌,一拳大小,狰狞得吓人。
那双被云岫夸过的粉色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我眨了眨眼,再也看不清远处的树影,更遑论她娇俏的笑容。
黎明将晓,血迹都干了,天凉族破,我被急急赶来的云岫从废墟中扒了出来,一种无力涌上我的心头。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又一遍任苦痛凌迟我痛苦的心。
她看到我时,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右脸,声音发颤。
千言(未覆面版)别看我,卿卿……脏
我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伤疤,怕污了她的眼。
她喜欢漂亮的东西,我现在无比丑陋。
我不要失去她,我唯一的牵挂。
云岫(未婚版)我看看…我看看…
她哭着拨开我的手,狰狞的伤疤盘踞在我原本如玉的肌肤上,突兀而丑陋。
我听见她隐忍的抽泣,她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伤疤,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我。她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却还是固执地说:
云岫(未婚版)不脏的,一点也不脏的
云岫(未婚版)阿言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云岫(未婚版)阿言,别死,别死
云岫(未婚版)你还要当我孩子的干娘,你还要与君清比剑术,你还要与我一同品桃花醉
云岫(未婚版)还有好多好多的约定没有完成,坚持下去,不要死
泪珠砸在我的脸上,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的泪珠砸在我脸上,滚烫的,我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千言(未覆面版)卿卿,我没有家了
云岫(未婚版)莫怕,我一直都在阿言身边
她捏了个乘风咒,抱着我御风而起。
风声很大,吹乱了我的银发,也吹散了我心中密布的愁云,可那片被大火烧过的废墟,那些族人的哀嚎,还有神继那句“尔等蝼蚁,死不足惜”,却像刻在我骨头上的字,再也抹不掉。
后来我才知道,那神继屠杀我族,不过是因为寻错了复仇对象——他要找的,是一个忘记给他上供的小孩子所在的族群。
杀死我们一百二十余条性命,对他而言,不过是掸掸衣角灰尘的小事,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而这样的荒唐与傲慢,竟是人族所向往的“至高荣誉”。
从那天起,我再也听不见自己平稳的心跳声。
心中隆隆作响的,是一只名为“仇恨”的恶鬼;血管里涌动的,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恨。
我不能死,我要记住这场大火,记住族人的惨死,记住神继的嘴脸。
此恨绵绵,天长地久,不死不休。
云岫的怀抱还是暖的,可我知道,那个会躲在树后学她练剑、会为半盏桃花醉开心半天的纯真少女,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剩下的千言,只有满腔的恨,和一个要活下去复仇的执念。
我每日练功,兢兢业业,将自己的剑术打磨到极致,直到同辈中再无敌手。
可我仍未停下,我没资格停下,也不敢停下。
梦里那一百二十余条冤魂仍在血泊里挣扎。
我夜以继日的钻研练习,如同不知疲倦的木偶,失了灵魂的躯壳。
直到云岫与君清大婚之日的到来。
她身着一袭红色喜服在月光下跳舞,玉狐珠上上下下张灯结彩,我心爱的人在红色绸缎的簇拥下舞动,银铃般的笑声昭示着她的欢喜。
她要嫁人了,嫁给年少时就心悦的少年,那个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
云岫(未婚版)我美吗,阿言
她笑着问,红色的衣裙随着舞步摆动,仿佛一朵热烈的玫瑰,在月光下,盛放着、燃烧着、灿烂着。
千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千言真美
我痴痴的喃喃。
我是她要嫁的人不是我,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我曾在集市上买了一张银质的蝴蝶面具,用来遮住右脸上那狰狞的疤。
她最喜欢蝴蝶,她说
云岫(未婚版)那是月光的使者
于是我戴着这面具从不摘下,幻想着她喜欢的人是我。
在她大婚之日,我赠予她一只银钗。
钗子下坠着月光的使者。
为她亲自带上,看到白发粉眸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远,挥挥手,对年少的欢喜做了最后的道别。
我爱她,可是注定为世道不容,她会被世人耻笑。
况且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所以我不再打扰她。
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遥遥相望。
从未逾矩。
婚后不久,云岫诞下一女,唤作云优。
不承父姓。
她念头通达,是位天生的修心者、悟道者,在爱中长大。
一晃眼八年过去了,我的修为到了白鹿一族的顶峰,再无寸进。
我天资实在是愚钝,只好另寻他路。
一日,小优又同往常一般看我练剑,不同的是,她感受到了剑意的存在,顿悟了。
于是整日缠着我教她剑术。
可她应走修心一道,这安全的多,虽然她是个上好的剑胚子,但我并不想她以身涉险。
我察觉到这一点时,才忽的发觉:
我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
我不松口,她便去寻了云岫。
两个人可怜巴巴的望着我,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简直让我难以抵抗。
无奈,我只好去为小优寻一把合适的木剑。
可当我踏着落日归来时,再也见不到这个古灵精怪但聪慧懂事的小狐狸了。
玉狐族一夕之间丧于大火,只剩断壁残垣。
空气中弥漫着与那日一同的、独属于尸体的焦味。
我扔下木剑,急忙扑向那堆废墟。
一双手,即使被灰烬染黑,也不顾了,我只期望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活着。
可指尖都擦出血来,我也没找到一个活物。
风声猎猎,夕阳敛尽余晖,夜色正不可阻挡地降临。
仿佛被刺了一剑,四肢都麻木了,只是呆呆的跪着。
“连身边的人都守护不了,何谈复仇呢?”
“你谁也救不了”
“无用之人”
两族二百余条冤魂,齐齐向我望来。
为何偏偏是今天呢?
这个大喜之日。
我已经要成为小优的师傅了,他们已经决定将族长之位传给身为悟道者的女儿了。
他们已经要去游四方,实现我们年少的约定了。
为何偏偏是今天呢?
……分界线………
笔者笔者要备战期末了
笔者接下来可能要等到暑假才能更新
笔者一定爆更的
笔者不要弃文哦
笔者


笔者这两个人帅我一脸
笔者(花痴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