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蝉鸣聒噪得像要把天空掀翻,一层叠一层的声浪裹着热气扑面而来,连河边的风都带着股焦灼的味。
一群人挤在柳树的浓荫下,地上铺着块褪色的野餐布,中间摆着个空酒瓶
——是鸣人拍着大腿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的,说要“趁暑假增进同伴感情”,结果不知怎么就把半个班的人都拉来了,连一向懒得凑热闹的鹿丸都被他拽着胳膊拖来了。
安岁缩在最边缘的树荫里,后背靠着柳树干,怀里抱着白猫悠悠儿。
她看着那只玻璃酒瓶在地上转得飞快,瓶身上的阳光被甩成一道金色的弧线。夕阳的光穿过柳叶缝隙,落在她红色的眸子里,映着瓶子旋转的残影,显得有些茫然,像只误入喧闹的小鹿。
“转到谁谁倒霉啊!”鸣人搓着手,兴奋得脸颊发红,额前的金发被汗打湿,贴在脑门上,“输了可不许耍赖!”
瓶子在地上转了十几个圈,终于慢慢停下,瓶口不偏不倚对准了鹿丸。
鹿丸长长叹了口气,一脸“麻烦死了”的表情,单手撑着膝盖坐直身子,视线懒洋洋地扫过一圈,最终落在佐助身上,挑了挑眉:
“佐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佐助靠在另一棵树上,双手插兜,闻言挑了下眉:“真心话。”
“你觉得我们几个里,谁最麻烦?”
鹿丸问得很直接,语气里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集中在佐助身上。
佐助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旁边手舞足蹈、已经开始紧张搓手的鸣人,又瞥了眼脸红到耳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的小樱,最后喉结动了动,吐出两个字:“鸣人。”
“喂!佐助你怎么能这么说!”
鸣人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嗷嗷叫着就扑过去要挠他
“我哪里麻烦了?我明明是最靠谱的!”
被小樱慌忙伸手拉住,才没真扑到佐助身上。
安岁怀里的白猫对着打闹的两人“喵”了一声,碧绿的眼睛里满是戏谑,像是在嘲笑这两个幼稚鬼。
安岁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示意它别捣乱,指尖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瓶子再次被人转起,这次转得更急,最后“咔哒”一声停下,瓶口对准了小樱。
小樱的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犹豫了半天,手指在人群里点了点,最终指向了雏田:“雏田,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雏田紧张地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声音细若蚊蚋:
“真、真心话……”
“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小樱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眼睛却忍不住瞟向佐助的方向,带着点少女的羞涩。
雏田的脸“唰”地红透了,像被夕阳泼了把胭脂,头埋得快碰到胸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有、有……”
“是谁是谁?”
鸣人立刻凑过去,瞪大眼睛追问,刚要再说话,就被小樱一把按住脑袋,按回了原位。
在这哄闹里谁也没注意到,雏田的目光悄悄地放到了安岁身上。
瓶子第三次转动,停在了宁次面前。宁次的白眼刚收起来,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圈,最后落在鸣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大冒险。去跟街尾卖冰棍的大叔说‘我喜欢你’。”
“什么?!”
鸣人哀嚎一声,脸皱成了包子
“宁次你太过分了吧!”
却还是被旁边的小李兴高采烈地推搡着往街尾跑,远远传来他中气十足的一句“大叔我喜欢你——!”,惹得树荫下的一群人笑作一团,连佐助的嘴角都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笑声还没完全停下来,瓶子又被鹿丸随手拨了一下,开始慢悠悠地转动。这次转得格外慢,像在故意吊人胃口,瓶身在地上晃了又晃,最后晃晃悠悠停下——瓶口精准地对准了安岁。
安岁愣了一下,抱着白猫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白猫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腕。
“安岁啊,”鹿丸难得来了点兴致,身体往前倾了倾,“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安岁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白猫,白猫冲她眨了眨碧绿的眼睛,尾巴尖轻轻扫着她的手背,像是在说“随便你”。
她轻声说:“真心话。”
“你觉得我们几个里,谁最顺眼?”
鹿丸的问题很微妙,既不越界,又足够让人浮想联翩,连空气都仿佛安静了几分。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
小樱的目光带着点期待,紧紧盯着安岁;雏田紧张地攥着衣角,眼睛眨也不眨;连刚才还在拌嘴的鸣人和佐助都停了下来,看向安岁的方向。
安岁的视线平静地扫过一圈,掠过鸣人兴奋的脸,小樱期待的眼,宁次平静的目光,佐助微挑的眉,最后落在自己怀里的白猫身上,指尖轻轻划过它那双像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悠悠儿。”
众人:“……”
一阵沉默过后,鸣人率先憋不住了:
“啊?悠悠儿?那不是你的猫吗?”
合着他们这么多人,热热闹闹坐了半天,居然还不如一只猫?
安岁没说话,只是低头抚摸着白猫的背,白猫则得意地冲鸣人晃了晃尾巴,像是在炫耀。
鸣人刚想再抱怨几句,就被白猫一个冷眼瞪了回去,那眼神里的“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简直毫不掩饰,他悻悻地闭了嘴,嘟囔着“真是只霸道的猫”。
瓶子再次被人转起,这次指向了佐助。佐助的黑眸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安岁身上,突然开口:
“安岁,大冒险。”
安岁抬头看他,红色的眸子里带着点疑惑。
“去跟宁次击个掌。”
佐助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眼神却有点深,像是在想什么。
宁次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对着安岁伸出手,手掌在夕阳下泛着浅淡的光泽。
安岁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下白猫,伸出手,轻轻跟宁次击了掌。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了手,宁次的耳根悄悄爬上一层薄红,安岁的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粉色,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最后一次转动,瓶子稳稳地指向了鸣人。
鸣人眼睛一亮,拍了下手,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在安岁和佐助身上,坏笑着说:“你们两个!对视十秒钟!”
(两个冰块对视会不会笑出来,某只蓝眼睛的小狐狸露出了奸笑)
“喂!”佐助皱眉,刚想拒绝,却看到安岁已经抬起头,红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像两汪沉静的湖水,映着夕阳的光。
他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没有移开视线。
空气仿佛凝固了。
安岁的红眸里清晰地映着佐助的脸,他微蹙的眉,紧抿的唇,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佐助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得复杂,里面似乎藏着很多东西,像被夕阳染深的夜空。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蝉鸣都好像低了下去,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