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安岁出院那天，月光清清凉凉的，院子里的桃树抽出了新的嫩芽。

她抱着那个布包，一步一步走到桃树下，动作缓慢得像个老人。鸣人他们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怕打扰了这场只有她一个人的葬礼。

安岁蹲下身，用手刨着土。她的指甲很快被磨破，渗出血来，混着泥土粘在手上，触目惊心。可她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机械地挖着，直到挖出一个小小的土坑。

她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放进去，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

“对不起。”她低声说，声音开始发颤，“对不起，悠悠儿……”

“对不起，我那么自私，把你从我的幻想里拉出来，让你跟着我受苦……”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火烧到……”

“对不起，我连让你安心离开都做不到……”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泥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用手把土盖上去，一下一下，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像是想把所有的痛苦都埋进地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重复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红色的眸子里只剩下绝望。

直到土坑被填满，她还在用手拍打着地面，指甲缝里全是泥土和血。

那天晚上，月光很亮，亮得像白天。

安岁坐在桃树下，看着那个小小的土堆。她知道，悠悠儿的身体是查克拉幻化的，撑不了多久。

果然，没过多久，土堆里透出微弱的白光。她看着那团白光从土里飘出来，慢慢凝聚成白猫的样子，只是透明得像个影子。

“悠悠儿……”她伸出手，想去碰，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空气。

白猫的影子蹭了蹭她的脸颊，发出一声微弱的“喵”，像是在跟她告别。然后，她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消散，化作无数光点，融进月光里，再也看不见了。

安岁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还残留着那点虚幻的凉意。

她什么都没有了。

名字是悠悠儿给的，温暖是悠悠儿给的，活下去的勇气是悠悠儿给的。现在，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消散在风里了。

她低头，看着桃树下那片空荡荡的泥土，突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红色的眸子里是彻底的疯狂。

腰间的苦无被她拔了出来，寒光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悠悠儿，等等我……”

她闭上眼，猛地将苦无刺向自己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岁！你疯了！”

是鸣人，他不知什么时候一直守在院子外，此刻红着眼眶，死死地攥着她的手

“你要是死了，悠悠儿也不会开心的！”

安岁的动作顿住了，苦无的尖端离心脏只有寸许。她看着鸣人泪流满面的脸，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是啊，她死了，悠悠儿会难过的吧。

可是……活着，好疼啊。

苦无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月光下空荡荡的院子，第一次发出了像孩子一样的呜咽。

木叶的雨下了整整三天。

安岁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不吃不喝，像一尊逐渐失去温度的雕像。桃树下的土堆早已被雨水冲刷得平坦，仿佛那只白猫从未存在过。

鸣人他们轮流守在门外，喊她的名字，给她塞吃的，可门始终没有开过。缝隙里透出的光越来越暗，最后彻底熄灭，像她眼里那点残存的星火，终于被绝望浇灭。

第四天清晨，雨停了。

宁次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屋里太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他撞开门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安岁躺在地上，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血染红了身下的地板，像一朵开到极致的红色虞美人。

她的眼睛闭着，红色的眸子里再也映不出任何东西，只有眼角那四颗泪痣，沾着未干的泪痕。

她手里还攥着半块烧焦的桃花瓣。

“安岁！”宁次冲过去，指尖颤抖地探向她的鼻息——还有气，很微弱，像风中残烛。

纲手赶来的时候，脸色凝重得吓人。她立刻为安岁处理伤口，施展出精湛的医疗忍术，可安岁的生命力还在飞速流逝，仿佛她自己都在拒绝活下去。

“她不想活了……”纲手的声音带着疲惫，“她的心死了。”

鸣人趴在床边，哭得浑身发抖：“安岁，你醒醒啊！你说过要平平安安的！你忘了悠悠儿给你取的名字了吗？”

佐助站在角落，黑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拳头攥得死紧。小樱和雏田靠在一起，眼泪止不住地掉。鹿丸蹲在门口，望着窗外的朝阳。

那场葬礼，离开的不仅仅是那只白猫，还有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