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岁的小屋开始有了烟火气。
以前这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墙壁斑驳,窗户漏风,像个被遗忘的角落。
但自从悠悠儿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悠悠儿就会蹭到安岁身边,用软乎乎的声音撒娇:
“岁岁,饿饿,想吃街角那家的桃花酥。”
安岁闭着眼,伸手摸了摸床头的钱包,递过去:
“买。”
“要岁岁陪我一起去嘛。”
悠悠儿晃着她的胳膊,碧绿的眼睛里闪着光
“听说今天有新做的抹茶味。”
安岁叹了口气,还是掀开被子起了床。她其实不喜欢出门,但看着悠悠儿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去买桃花酥的路上,悠悠儿会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看那家花店的花开得好艳啊”
“前面的小孩在玩风车,好可爱”
“岁岁你走快点嘛,去晚了桃花酥就被抢光了”。
安岁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却默默记下她所有夸赞过的东西,
别的小朋友有的她家的小朋友也要有,红色的眸子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中午回家,悠悠儿窝在窗边的椅子上晒太阳,突然皱起眉:
“岁岁,你看这房子,又破又冷,冬天肯定难熬。”
安岁正在收拾桌子,闻言抬头:
“那换。”
“真的?”
悠悠儿眼睛一亮
“我们去申请个带院子的房子好不好?可以种很多很多桃花,还有你喜欢的虞美人。”
“好。”
没过多久,她们真的搬到了一个带院子的新家。悠悠儿亲手在院子里种了桃树和虞美人,每天浇水施肥,忙得不亦乐乎。
安岁就坐在屋檐下看着她,看着她白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像一朵飘动的云。
有天晚上,悠悠儿翻着安岁的衣柜,眉头皱得更紧了。
衣柜里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短袖短裤,连件像样的外套都没有。
“岁岁,你都没有好看的衣服。”
她转身,手里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袖衬衫
“试试这个。”
安岁摇头:“不穿,热。”
“不热不热,现在是秋天了。”悠悠儿不由分说,把衬衫套在她身上,又拿出一条咖啡色的长裤,“这条也试试,很舒服的。”
安岁被她折腾得没办法,只好穿上。镜子里的人,穿着合身的衣服,不再是那副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样子。这段时间被悠悠儿逼着多吃了不少饭,她脸上有了点肉,手腕也不再细得像一折就断。
“你看,多好看。”悠悠儿满意地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后冷了不许再穿短袖短裤了,不然我就……我就再也不给你撒娇了。”
安岁的脸有点红,却没有反驳。她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服,心里暖暖的。
木叶的冬天又来了,但这次,安岁不再觉得冷。
悠悠儿给她买了厚厚的毛衣,毛茸茸的围巾,甚至还有一双带绒毛的靴子。每天出门,都会像裹粽子一样把她裹起来,嘴里念叨着:
“不许冻着,不然会生病的,生病就不能陪我吃火锅了。”
安岁任由她折腾,乖乖地穿着厚厚的衣服,走在雪地里。脚下的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好听。
鸣人他们看到安岁时,都惊呆了。
“安岁,你居然穿外套了!”
鸣人张大了嘴巴
“还穿了靴子!”
“是不是很好看?”
悠悠儿抢在安岁前面回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是我给她挑的。”
小樱走上前,轻轻碰了碰安岁的胳膊,惊讶地说:
“安岁,你好像长胖了点?”
安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确实,不再是以前那种硌人的骨头,有了点软软的肉感。
“是呀是呀,”
悠悠儿笑着说,伸手揽住安岁的腰
“我每天都给她做好吃的,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安岁的脸瞬间红了,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
“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
悠悠儿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们家岁岁现在可好看了,又健康又可爱。”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安岁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却没有再挣扎,任由她抱着。阳光落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也照亮了她眼底的温柔。
她想起以前在山村的日子,总是吃不饱,穿不暖,瘦得像根柴火。
母亲说她是“怪物”,村里的人说她“不祥”,她自己也觉得,大概一辈子都会那样,像个没有血肉的影子。
但现在,她有了温度,有了重量,有了活着的实感。
院子里的桃树落满了雪,像开了一树白色的花。悠悠儿拉着她的手,在雪地里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还给它插了朵塑料桃花。
“你看,像不像我们?”悠悠儿指着雪人,笑得眉眼弯弯。
安岁看着雪人,又看看身边的悠悠儿,突然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悠悠儿。”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嗯?”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觉得,活着是一件值得的事。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是这样温暖的事。谢谢你让我,长出了属于自己的血肉。
悠悠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谢什么呀,我们是要一起平平安安,岁岁年年的呀。”
雪还在下,轻轻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肩上,像撒了把碎钻。
被爱的人,果然会疯狂长出血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