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我烦躁的是,秦朗。自从那次检讨后,他似乎对我产生了某种特殊的兴趣。他不会主动找我说话,但总能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附近,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研究一个未知的生物。有时在训练场上,我们的目光会对上,他不会闪躲,而是带着一丝挑战或者好奇的意味,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妈的,那小子是不是变态啊?”老黑不止一次地抱怨,“整天像个幽灵似的跟着,瘆得慌。”
“别理他。”我烦躁地说,“他想看就让他看,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却知道,我们并不全“身正”。那次冲突,确实是我们失了分寸。尤其是秦朗的伤,一直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虽然我不后悔维护兄弟的尊严,但我对伤及无辜的愤怒,以及对自己失控的无力感,却挥之不去。
周末休息,我独自去了基地的图书馆。这里是我唯一能找到片刻宁静的地方。我不是个爱看书的人,但这里的氛围总是能让我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身影在我对面落座。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秦朗。
他穿着干净的常服,不像平时训练时灰头土脸的样子。脸上虽然还带着伤,但五官还算端正。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有翻开,而是直直地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有事?”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就是看到光班长在这里,想过来坐坐。”
我心里冷笑,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图书馆是公共场所,你爱坐哪儿坐哪儿。”我语气生硬。
他似乎没有被我的态度影响,反而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光班长,上次的事情……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他突然道歉,让我感到意外。我原以为他会一直记恨我,没想到他会主动示弱。
“道不道歉无所谓。”我淡淡地说,“下次记住,有些规矩不能破。”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翻开了手中的书,开始认真地看起来。我瞥了一眼,是关于军事战术的书。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有翻书的声音,和外面偶尔传来的训练口号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宁静,不像是和解,更像是一种暂时的休战。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秦朗走在我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光班长,你为什么参军?”他突然问。
我脚步一顿,这个问题我很少对人提起。
“为了找点事情做。”我随口答道。
“只是为了找点事情做?”他追问,“没有更远大的目标吗?”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双在夜色中闪闪发光的眼睛。
“远大的目标?”我嗤笑一声,“秦朗,你还是个学生吗?部队里,能活下来,能成任务,就是最大的目标。”
他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那你后悔吗?”他再次问出那天的问题,但这次的语气不再是探究,而更像是一种寻求答案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