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点点头，似乎理解了什么，在病历上记录着。忽然，他抬起头，"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警方那边——"

"不，求你了，"我急切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恐惧，"不要报警。他们会找到我的。"

张真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谁会找到你？你在害怕什么，薛小姐？"

我咬住下唇，感到一阵眩晕袭来。房间开始扭曲，眼前浮现出那个夜晚——刺眼的灯光、碎裂的玻璃、地板上扩散的暗红色液体……还有那个人，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我——"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我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没事的，慢慢来。"张真源递过一杯水，他的声音异常冷静，但眼中却是罕见的柔软，"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能在这里伤害你。"

那一刻，我几乎要相信他了。

晚上，噩梦如期而至。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汗臭，黑暗中有人向我逼近，那双手——那双肮脏的、满是老茧的手——

我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满脸是泪，浑身被冷汗浸透。

病房门被推开，值班护士匆匆走进来，身后跟着穿着便装的张真源。他今天没有穿白大褂，而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我试图平复呼吸，却发现自己止不住地发抖。

护士离开后，张真源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然后在床沿坐下。

"你想聊聊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泪水再次涌出。"我杀了人，"我哽咽着说，"我的养父……他和他儿子……他们——"

张真源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但他没有后退，而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我在呢，"他说，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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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源的档案室很整洁，每一本书都按照严格的顺序排列在书架上，桌上的文件也分门别类地放好。此刻，我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等他开晨会回来。

已经住院两周了。身体上的伤慢慢好转，但内心的创伤却如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张医生——不，现在我习惯叫他张真源了——是唯一知道我全部故事的人。

那天晚上，在噩梦的余波中，我告诉了他一切——关于我十四岁被送进那个家庭，关于养父的拳头和酒后的疯狂，关于他儿子的手和不堪回首的地下室时光，关于那个血腥的夜晚，我如何在自卫中用碎玻璃割断了他的喉咙。

奇怪的是，张真源没有露出恐惧或厌恶，他只是静静地听，偶尔在我无法继续时轻轻握一下我的手，给我继续的勇气。

他最终帮我联系了一位信得过的律师朋友，告诉我如果是正当防卫，法律会保护我。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养父有权有势，他们一家在那个小城里几乎无人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