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曲终了，琴房里有些安静。我低着头，等待着他的"审判"。

"很棒啊，彤彤，"他先是肯定，"只是这里，"他拿起手边的笔，在自己的本子上画着什么，"如果把这个F调的和弦换成小七和弦，再在这里加一个转瞬即逝的挂留音，会不会更有你说的'悸动感'？"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哼唱出修改后的片段，那独特的"气泡音"将旋律演绎得格外动人。

我眼前一亮，像是醍醐灌顶，连忙在琴键上尝试。果然，只是小小的改动，整个乐句都鲜活了起来！

"哇！张哥你太厉害了！"我惊喜地叫出声。

"是你自己本来就很有天赋，"他笑着说，"我只是个小小的催化剂。就像当初有人偷偷在音乐教室门口看我弹吉他，听《橙子汽水》听到发呆一样。"他这是在说我们初遇时的糗事。

"哎呀，张哥你又取笑我！"我佯装生气，但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他语气温柔，"我们彤彤小同学的原创曲，一定会惊艳全场的。快去试试吧，有进展随时告诉我。"他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的话，才挂断了视频。

我将他建议修改的部分仔细标注在五线谱上，又反复弹奏了几遍，心中的旋律如泉涌般流淌出来。秋日的阳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明媚，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他声音里那抹温柔的甜。

几个小时后，我将初步成的曲子录了小样发给他。

几乎是秒回，他的语音消息跳了出来："嗯，我们的彤彤小同学呢，这首曲子作得还是很不错的，听得出来作曲人对这场校庆表演的期待和用心，而且在旋律的递进和情感的铺陈上十分巧妙，是那种可以说上一句'真秀'的程度。"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夸人。

我忍着笑意，回他："哪有呀，我们乖乖张学长的指导才是一绝好吗？有一种点亮灵感缪斯的魔力好吗？"

"好的呀，"他的声音带着笑，"等我考，等疫情好转，我们找个琴房，我弹吉他，你弹钢琴，合奏一曲怎么样？就用你今天这首。"

"一言为定！"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手指轻抚过琴键，轻轻地按下几个音符，是我们的初遇之曲——《橙子汽水》的前奏。那天，是如何遇见他的呢？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是高一刚开学不久的一个下午，我抱着厚厚的音乐理论书，像只无头苍蝇般在教学楼里乱转。作为新加入的音乐社团成员，我需要找到音乐教室进行第一次练习，却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迷了路。

就在我焦急地看着手机导航时，一阵清脆的吉他声从拐角处传来。那声音清澈，带着某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吸引力，像是夏日里一杯冰凉的橙子汽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音乐教室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我看到一个男生坐在教室中央，低着头专注地拨弄着吉他弦。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跳跃，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