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苏沐睁开眼睛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天花板上的LED灯管惨白刺眼，身下是硬邦邦的病床，手腕上连着静脉注射针头。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关节僵硬得像是被冻住了很久。

“系统？”她在脑海中呼唤。

没有回应。

只有病房角落里，一台老式心电图机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门被推开时，苏沐下意识闭眼装睡。脚步声停在床边，来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不是沈清璃的薄荷香。

“我知道你醒了。”陆沉的声音近在咫尺，“不用演了。”

苏沐睁开眼，看到陆沉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脑电波图谱，而他的眼神冷静得近乎残忍。

“记忆清除很成功。”他划动屏幕，“现在，告诉我沈清璃把‘锚点’藏在哪里了？”

苏沐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应该记得什么？沈清璃最后说的三件事是什么？

第一，你父母还活着。

第二，系统在害怕。

第三……

第三是什么？

陆沉似乎把她的沉默当作了抵抗。

“不愿意说？”他按下墙上的某个按钮，病房的投影仪突然亮起，播放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里，沈清璃被束缚在电击椅上，长发散乱，嘴角渗血。而陆沉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两枚电极。

“最后一次机会。”录像里的陆沉说，“苏沐的意识坐标。”

沈清璃抬起头，突然对着监控摄像头笑了。

“你永远找不到她。”

电流声炸响，画面变成雪花噪点。

苏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必须想起来，必须——

“看来需要更强力的刺激。”现实中的陆沉取出注射器，“这次用LSD配合电休克，应该能挖出深层记忆。”

针尖抵上皮肤的瞬间，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

警报声响彻走廊。

苏沐跌跌撞撞地跟在那个穿护工制服的人身后，左拐右拐冲进电梯。直到对方摘掉口罩，她才认出这是陆沉的助理林秘书——原著里几乎没台词的路人甲。

“沈总监提前安排了内应。”林秘书塞给她一张门禁卡，“B2停车场有车，钥匙在左前轮毂里。”

“她人呢？”

林秘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昨晚被转移了。”

电梯停在B1时突然剧烈震动，灯光忽明忽暗。林秘书猛地将苏沐推出电梯：“他们切断了主电源！快走！”

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惨叫。苏沐咬牙冲向安全通道，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温热的身体——

“抓到你了。”

沈清璃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血腥味和熟悉的薄荷香。她的白衬衫被染红半边，右手握着一把消音手枪，左手却温柔地捧住苏沐的脸。

“想起来了吗？”她问。

苏沐的眼泪突然涌出来：**“第三件事……你说你从来没有讨厌过我。”

沈清璃笑了。这个笑容不同于以往的讥讽或冷漠，而是带着真实的温度。

“答对了。”她将枪塞进苏沐手里，“现在，跟我杀出去。”

地下实验室的灯光猩红刺目。

沈清璃输入最后一道密码，气密门缓缓开启。门后是巨大的环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由光纤组成的“树”，每根“枝条”都连接着培养舱——

舱里漂浮着六个苏沐。

“前六次轮回的‘你’。”沈清璃触碰最近的舱体，“系统把失败品做成了生物CPU。”

苏沐的胃部痉挛起来。那些克隆体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有的胸口有弹孔，有的颈部有勒痕……全是她前六次的死法。

“锚点就在那里。”**沈清璃指向光树顶端的水晶模块，“用这个摧毁它。”

她递来的是一枚棱形芯片，边缘刻着“S.Q.L”三个字母。

“这是……”

“我的核心记忆。”**沈清璃推着她走向控制台，“只有你能植入。”

警报声突然尖锐到刺耳。陆沉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来：

“你们真以为能赢？”

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全部开启，但喷出的不是水——是淡蓝色气体。

“神经毒剂！”沈清璃拽着苏沐扑向主控台，“三十秒内就会麻痹中枢神经！”

苏沐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进度条卡在99%时，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沈清璃从背后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最后一步……需要密码。”

“什么密码？”

沈清璃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

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苏沐想起电梯初遇时那句没过脑子的——

“会被杀。”*

水晶模块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苏沐在咖啡香中醒来。

身下是熟悉的公寓沙发，窗外阳光正好。茶几上的手机亮着，显示日期：2023年5月18日——她出车祸的那天。

“系统？！”

没有回应。只有厨房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

沈清璃端着马克杯走出来，黑发松松挽起，居家服领口露出锁骨上未愈的伤疤。看到苏沐呆滞的表情，她挑眉：

“怎么？以为我又是幻觉？”

苏沐扑过去抱住她，真实的体温和心跳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陆氏集团昨晚突发火灾。”沈清璃把新闻页面给她看，‘董事长陆沉下落不明’。”

“那些克隆体……”

“销毁了。”沈清璃捏捏她的后颈，“现在，我们该谈谈你父母的事了。”

苏沐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信封。拆开后，里面是两张飞往瑞士的机票，和一份标着“SQ神经元项目”的机密文件。

文件末尾的签名栏里，赫然是她父母和沈清璃父亲的名字。

“三十年前开始的实验。”沈清璃轻声说，**“他们想创造完美的人工智能，却造出了系统这个怪物。”

阳光透过纱帘，在文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苏沐突然想起水晶模块上的刻字——

S.Q.L

Shen Qing Li

她早该想到的。

记忆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