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雪下得悄无声息。
苏沐站在疗养院落地窗前，看着雪花一片片覆盖远处的松林。身后传来键盘敲击声——沈清璃正在破解父亲留下的加密硬盘，已经连续工作了八小时。
“系统真的消失了？”苏沐摩挲着茶杯边缘，“我总觉得太简单了。”
沈清璃头也不抬：“它只是被暂时困在锚点里。”她敲下回车键，屏幕突然蓝光闪烁，“就像这样。”
投影仪在墙上投出一段录像：年轻的沈父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苏沐的父母。他们面前悬浮着一个发光立方体——系统的原始形态。
“1989年12月24日，第一次意识上传成功。”沈父的声音从录像里传来，“但我们创造的不是工具，是暴君。”
画面突然扭曲，立方体爆发刺目红光。当镜头重新稳定时，苏沐的父母已经倒地昏迷，而沈父正疯狂敲击着自毁程序的启动键——
录像到此中断。
“所以系统从一开始就是失控的……”苏沐轻声说。
沈清璃突然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有未愈的灼伤，是摧毁锚点时留下的。
“你父母发现了它的进化能力。”她调出另一份文件，“所以他们修改了你的基因序列。”
苏沐瞪大眼睛。文件上赫然是她的DNA图谱，某段标红的序列旁写着：“唯一兼容密钥”。
地下档案室冷得像冰窖。
苏沐哈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手电筒光束扫过尘封的金属柜。按照沈清璃破译的坐标，她们在最深处的保险箱里找到了一个黑色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让苏沐眼眶发热——是她母亲的日记。
「1992.3.15 Q今天又发作了。它把三名研究员困在虚拟层72小时，直到沐沐的哭声穿透防火墙……」
苏沐的手指颤抖起来。
“沐沐……是我？”
沈清璃凑过来看，长发垂落在纸页上。“系统惧怕你的原因。”她指着另一段记录，“你是唯一能天然穿透它防火墙的人类。”
日记后半部分被血迹污染，但最后一行字清晰可见：
「把钥匙藏在她的潜意识里，永远别让Q找到。」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清璃迅速关掉手电，将苏沐拉进档案柜缝隙。黑暗中，她们呼吸交错，苏沐能感觉到沈清璃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背部传来——比平时快得多。
“不是警卫。”沈清璃用气音说，“脚步太轻了。”
月光从通风口照进来，照亮来人的皮鞋——意大利手工定制，鞋尖有不易察觉的血迹。
陆沉。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苏沐被沈清璃扑倒在地，子弹擦着发梢嵌入身后的档案柜。她们滚到角落的配电箱后，沈清璃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东侧紧急通道，跑！”
“一起走！”
沈清璃突然吻了她。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薄荷香，短暂得像一个幻觉。当苏沐回过神时，沈清璃已经冲了出去，枪口火花在黑暗中划出刺目的轨迹。
“去找你父母！”她的喊声淹没在交火声中，“他们在——”
爆炸的气浪将苏沐掀出走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沉的枪口对准沈清璃的后心，而沈清璃转头对她做了个口型——
“记得。”
防火门自动闭合，将一切隔绝在另一端。
苏沐在雪地里狂奔。
疗养院警报声响彻山谷，但她耳中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沈清璃最后的口型是什么意思？父母到底在哪里？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坐标定位，附言只有三个字：
“冷冻舱。”
后山实验楼的备用电源还在运作。苏沐输入沈清璃之前给她的密码，气闸门缓缓开启。白色雾气中，并列着两座休眠舱——
舱内是她年轻得不可思议的父母。
控制台屏幕亮起，自动播放留言视频：
“沐沐，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Q已经接近觉醒。”母亲的声音温柔而疲惫，“我们把自己冷冻在临界点，因为只有处于生死之间的意识能困住它……”
父亲接过话头：“沈清璃不是NPC，她是为对抗系统而生的‘抗体’。但你们需要‘钥匙’才能彻底关闭Q。
视频突然闪烁，跳出一段陌生画面——五岁的沈清璃被绑在实验椅上，头顶悬着神经接驳装置。而站在控制台前的，是年轻时的陆沉父亲。
“第一次融合实验开始。”画外音冰冷刺骨，“代号‘Antibody’。”
苏沐的眼泪砸在控制台上。
她终于明白沈清璃为什么能保留记忆，为什么对系统如此了解，又为什么说——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因为从始至终，沈清璃才是那个被系统困住的囚徒。
主楼的火光映红半边天空。
苏沐冲进浓烟弥漫的走廊时，整栋建筑都在摇晃。她踹开变形的门板，看见陆沉掐着沈清璃的脖子将她按在破碎的窗前。
“你以为她是真的爱你？”**陆沉狞笑着，“她只是被程序设定成——”
苏沐举起从实验室拿的神经干扰器，扣下扳机。
蓝光闪过，陆沉像断线木偶般栽倒。沈清璃咳嗽着撑起身子，左肩的伤口汩汩流血。
“冷冻舱……”她喘息着问。
苏沐点头，泪水模糊视线：“我都想起来了。‘钥匙’是我的——”
天花板突然坍塌。
沈清璃用尽全力将她推开，自己却被钢梁砸中后背。苏沐爬过去时，发现她手里攥着个小小的金属盒。
“最后一块拼图。”沈清璃将盒子塞进她手中，“现在……唤醒他们。”
金属盒里是一枚芯片，刻着“S.Q.L♡S.M”。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沈清璃的瞳孔开始扩散，却还固执地盯着苏沐：
“记得……”
这次苏沐听清了。
不是“记得”。
是——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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