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虚实

“所以……我们真的赢了？”

三个月后，苏沐坐在公寓飘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窗外是真实的、没有数据流闪动的阳光，楼下传来邻居家小孩学自行车的笑闹声。

沈清璃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发顶。“物理服务器全部熔毁，北极基地的残余代码也格式化完毕。”她顿了顿，“但有些东西无法删除。”

苏沐转身，看见沈清璃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她锁骨下方有一道发光的蓝色纹路，细看是由无数纳米级代码组成的树状图。

“神经链接的残留。”沈清璃扣回衣领，“偶尔会梦见数据深渊。”

苏沐握住她的手。这双手如今温暖如常人，但指甲边缘偶尔会闪过不易察觉的像素噪点。

现实世界接纳了沈清璃，却没能完全抹去她作为“抗体”的痕迹。

苏沐父母的解冻手术定在日内瓦时间上午十点。

病房外，林秘书递来一份泛黄的研究日志。“沈总监让我转交给您。”

翻开扉页，沈父的字迹凌厉如刀：

「Antibody计划最终阶段：当两个世界的‘钥匙’相遇，虚拟与现实的壁垒将被打破。」

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五岁的沈清璃和同龄的苏沐在实验室牵手而立，背后是闪烁着蓝光的原始系统核心。

“我们……小时候见过？”苏沐的指尖发抖。

沈清璃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将一条银质项链戴在她脖子上。吊坠里封存着那枚熔化的芯片。

“你父母把我们当作最后的保险。”她指向照片角落的日期，‘1999.12.24’——系统第一次觉醒的圣诞节，他们强行切断了你的记忆。”

手术灯突然转绿。

病床上，苏沐的母亲缓缓睁开眼睛。

“沐沐……？”

二十年光阴在母亲脸上刻下皱纹，但眼神依然温柔如初。她颤抖的手抚过苏沐的脸，突然僵在半空——

“SQ-L系列？”她震惊地看向沈清璃，“你……成功了？”

整个病房鸦雀无声。

沈清璃平静地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SQ-L-7，第七代抗体。”她看向苏沐，“但你女儿改写了我的底层代码。”

苏沐的父亲突然撑着坐起来：“用什么？”

“这个。”苏沐举起项链，熔化的芯片在光线下流转虹彩。

两位科学家对视一眼，突然泪流满面。

“量子纠缠……”母亲捂住嘴，“你们竟然实现了意识共振！”

窗外的云层散开，一束阳光正好照在沈清璃身上。苏沐看见那些代码纹路短暂地浮现，组成一句她从未说过的话：

“我为你而来。”

回国航班上，沈清璃一直望着舷窗外的云海。

苏沐假装睡着，实则通过睫毛缝隙偷看她的侧脸——那些代码纹路正在颈侧流动，像在无声地计算什么。

“想问什么？”沈清璃突然开口。

苏沐索性睁开眼：“你现在算人类吗？”

“42%生物组织，58%纳米机械。”沈清璃转过脸，瞳孔深处有蓝光一闪而过，“会害怕吗？”

苏沐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你知道我第六次轮回是怎么死的吗？”

“系统记录显示你自毁——”

“我骗过了监控。”苏沐轻声说，“当时我黑进主控台，试图把你从数据茧里放出来。”

沈清璃的呼吸停滞了一拍。

苏沐吻了吻她泛着蓝光的眼睑：“所以答案是不怕，永远不怕。”

飞机穿越云层，遇上气流轻微颠簸。沈清璃扣紧她的手指，在阴影交错间轻声说：

“欢迎回家。”

这次轮到苏沐愣住——这不是沈清璃的声音。

是系统最后的语调。

“这是惊喜还是惊吓？”

苏沐站在新公司门前，牌匾上“沐璃科技”四个字闪闪发光。沈清璃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薄荷香萦绕在鼻尖。

“补偿你的。”她指向大厅全息投影——正在循环播放她们在小说世界的冒险，“用虚拟现实技术帮更多人找回遗失的记忆。”

员工们好奇地偷瞄这对传奇创始人。没人知道为什么沈总监总戴着皮质手套（遮住条形码），或为何苏董的项链从不离身（封存着双生密钥）。

顶楼实验室里，苏沐调试着最新型号的神经接驳器。屏幕突然跳出提示框：

[检测到残留意识碎片-是否清除？]

沈清璃的手覆上她按着键盘的手：“留着吧。”她看向窗外的夕阳，“那是我们存在过的证明。”

苏沐笑着按下保存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