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行！"
主治医师的吼声穿透病房门板。颜若夏站在走廊上，手里拎着给王楚钦带的水果，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这是距骨软骨损伤！如果不立即手术，你以后可能永远无法高强度训练！"医生抖动着核磁共振片子，"看看这片阴影！职业运动员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手术后多久能恢复？"王楚钦的声音异常平静。
"至少三个月不能碰球，半年内禁止正式比赛。"
颜若夏手中的塑料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半年？洛杉矶奥运周期的首场选拔赛就在十天后，这等于直接宣判他们无缘首批名单。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病房里的景象让她胸口发紧——王楚钦的右脚打着厚厚的石膏，悬吊在半空，而他正拿着一份文件准备签字。
"这是什么？"颜若夏一把抢过文件，标题《免责声明书》几个黑体字刺痛她的眼睛，"你疯了吗？医生都说要手术！"
王楚钦试图抢回文件："若夏，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将文件揉成一团，"你听到医生说的了，永久性损伤！"
主治医师识趣地退出病房，轻轻带上门。王楚钦抓住颜若夏颤抖的手："我咨询过上海的一位专家，他说可以先用保守疗法，只要—"
"只要什么？拄着拐杖上赛场？"颜若夏甩开他的手，声音哽咽，"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就是你这种不顾一切的自我牺牲！"
王楚钦沉默了。窗外树影婆娑，在雪白的床单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不是牺牲。"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坚定，"是选择。如果现在放弃，我们可能永远失去证明自己的机会。"他指向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定格在体育新闻页面——《没有王楚钦，颜若夏能否独撑混双？》
颜若夏别过脸："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但我在乎。"王楚钦试图坐起来，疼得脸色发白，"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能参赛，你就换搭档。"
"闭嘴！"颜若夏猛地转身，眼泪终于决堤，"你以为混双是什么？说换就换的服装吗？是我们一起流的每一滴汗，是我们熬过的每一个深夜，是..."她说不下去了，抓起背包冲出门去。
背包里，那份被揉皱的《免责声明书》露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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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馆的灯光刺得颜若夏眼睛发疼。已经是晚上十点，其他队员早就离开，只有她还在机械地重复发球动作。
砰。砰。砰。
乒乓球撞击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场馆里格外刺耳。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球台上，和尚未干涸的泪水混在一起。
"反手动作变形了。"
颜若夏惊得差点摔了球拍。陈梦不知何时站在了场馆门口，手里拿着两瓶运动饮料。
"我没心情聊天。"颜若夏抹了把脸，继续发球。
陈梦径直走到球台对面，轻松接住她的发球："王楚钦的伤，没那么简单对吧？"
乒乓球在颜若夏手中捏变了形："距骨软骨损伤，可能...需要手术。"
"三年前。"陈梦突然说，"周雨也是这样，选拔赛前'意外'受伤。"她放下球拍，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是年轻的周雨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床边站着两个人——张瑞和郑指导。
"当时医生也说要立即手术，但周雨坚持打完选拔赛。"陈梦的声音冷得像冰，"结果伤势恶化，再也没回到巅峰状态。"
颜若夏的胃部绞痛："你是说...王楚钦的伤也..."
"我不确定。"陈梦收起手机，"但太像了，不是吗？同样的时间点，同样的伤情诊断。"她递给颜若夏一瓶水，"小心张瑞的B计划。"
瓶身上又有一行小字："明早7点，东区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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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了上来。
"颜若夏，王楚钦确定退赛了吗？"
"会考虑更换混双搭档吗？"
"有传言说你们的恋情影响了训练，导致这次意外？"
颜若夏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镜头。她今天特意化了妆，却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王楚钦的伤情由队医统一发布。"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至于混双..."她顿了顿，"只要有一线可能，我们都会一起站在赛场上。"
"但如果他不能参赛呢？"一个戴眼镜的记者追问，"你会放弃混双专攻单打吗？"
颜若夏直视镜头，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病房里的王楚钦："乒乓球是双打时两个人，单打时一个人的运动。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会为我们两个人的梦想而战。"
这番话迅速登上热搜。而在病房里，王楚钦看着手机直播，默默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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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仓库堆满了陈旧的运动器材。颜若夏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时，陈梦已经在里面等候，身边还站着一个穿连帽衫的瘦高男子。
"这是林枫，前国家队IT工程师。"陈梦介绍道，"现在...算是自由黑客。"
林枫推了推眼镜，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我黑进了张瑞公司的内网，发现些有趣的东西。"
屏幕上是一系列加密文件，其中一个视频缩略图让颜若夏呼吸停滞——那是训练基地的器械室！
"看这个。"林枫点开视频，画面显示郑指导的侄子正在调整一台发球机的参数，"他在机器上做了手脚，让球路变得不规则，增加受伤风险。"
颜若夏握紧拳头："这能作为证据吗？"
"还不够。"林枫调出另一份文件，"但结合这个就有意思了——张瑞给郑指导的转账备注是'器械调整费'。"
陈梦补充道："周雨当年就是在使用故障发球机时受的伤。"
"还有更劲爆的。"林枫点开最后一段录音，张瑞的声音清晰传出："...王楚钦只是第一步，重点是搞垮颜若夏的心理状态。洛杉矶混双名额，必须是我们的人..."
颜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一切不再是猜测，而是有预谋的犯罪。
"为什么帮我？"她看向林枫。
林枫和陈梦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妹妹曾是天才少年选手，被张瑞用类似手段毁了职业生涯。"他合上电脑，"你们是唯一有机会扳倒他的人。"
——————
康复中心的游泳池里，王楚钦正在做水下行走训练。他的右脚戴着特制护具，每走一步都眉头紧锁。
"再来一圈！"康复师在池边喊道。
手机震动起来，是颜若夏发来的视频通话。王楚钦撑着池边坐上来，擦干手才接通。
屏幕里的颜若夏满头大汗，背景是训练馆："看我新练的发球！"
她演示了一个诡异的逆向旋转发球，乒乓球过网后几乎垂直弹起。王楚钦吹了声口哨："陈梦教你的？这招对付林高远管用！"
"我改进了落点。"颜若夏调整手机角度，给他看战术板，"你看，如果配合这个角度..."
两人隔着屏幕讨论战术，仿佛回到了风波前的日子。王楚钦甚至单脚跳着去拿自己的笔记本，给颜若夏画了张对手分析图。
"明天队内测试赛加油。"通话结束时，王楚钦轻声说，"我会看直播的。"
颜若夏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身后的康复器械上挂着《免责协议》的复印件："你还是要参赛？"
"医生说..."王楚钦试图转移话题。
"看着我。"颜若夏的脸贴近镜头，"如果你敢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屏幕那端，王楚钦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笑了笑："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训练。"
通话结束后，颜若夏抱着膝盖坐在球台边，直到手机自动锁屏。而王楚钦则对着黑下去的屏幕轻声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征服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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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赛开幕式当天，阳光格外刺眼。颜若夏站在运动员入口处，不断张望停车场方向。王楚钦的最后一轮康复评估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别等了。"马龙拍拍她的肩，"他昨天复查结果不理想，医生坚决不同意他参赛。"
颜若夏的心沉到谷底。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还是像挨了一记闷拳。她默默检查球拍，跟着队伍走向场馆。
主持人的声音在场馆内回荡："下面入场的是，巴黎奥运会混双冠军，王楚钦、颜若夏——"
掌声中，颜若夏独自走上红毯。观众席响起疑惑的议论声，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就在这时，入口处突然一阵骚动。颜若夏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来——王楚钦！他的右脚穿着厚重的护具，每走一步都疼得皱眉，却坚持不用拐杖。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颜若夏站在原地，眼泪模糊了视线。王楚钦走到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说好的一起参赛呢。"
他朝她比了个"V"字手势，就像巴黎奥运夺冠时那样。颜若夏透过泪水看到，他的笑容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疼痛，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让我们再次欢迎...这对勇敢的冠军组合！"
全场起立鼓掌。而在VIP席，张瑞铁青着脸起身离场，他身后的座位上，留着一份印有体育总局徽章的文件——《关于调查运动员权益侵害案的立项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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