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接机

金色斜阳把机场玻璃幕墙染成蜜色，程洐洲第无数次按灭手机。母亲发来的催促微信还停在锁屏界面，末尾的感叹号像根刺。他倚着黑色宾利，指尖无意识摩挲车钥匙，目光扫过熙攘人群，在某个栗色卷发的身影出现时瞬间冷下来——那是母亲千叮万嘱要他“好好照顾”的李欣，留法归来的钢琴家。

“程少亲自接机？”李欣踩着细高跟走近，香水味裹挟着法式沙龙的矜贵。程洐洲后退半步，抬手看表的动作利落得像在切割空气：“抱歉刚才有点没站稳。”她知道她都知道他不愿和自己走得很近，好友江野叼着烟从咖啡厅走出，今天是洐洲哥买单大家都知吃好喝大家都争相恐后的跑进了餐厅，“。”李欣想伸手去牵洐洲的手却被洐洲挡了回去，快进去吧李欣无奈的走了进去，刚好看见洐洲座在了自己旁边，那嫉妒的心才平静了起来。

李欣睫毛颤动，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唇呡了呡手中的咖啡。程洐洲没再看她的表情，转身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新消息——是陆景行发来的简讯，配图是街角新开的法式甜品店，奶油泡芙上缀着焦糖碎，和巴黎塞纳河畔的味道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蓝光映着程洐洲紧皱的眉，他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忽然被一连串消息轰炸。置顶对话框里跳出“景行”的语音，带着破音的兴奋：“程哥！程哥！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有屁快放，没事快滚。”程洐洲拇指一划，语音转成文字，顺手把桌上冷掉的咖啡往嘴边送。刚抿一口，对面立刻弹出新消息，这次还配了个炸毛的表情包：“果然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有媳妇就不要兄弟了是吧？”

“少阴阳我。”程洐洲挑眉，飞快打字，指节敲在屏幕上哒哒作响。还没等他按下发送键，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景行打来的。

“我说，你觉得城西老码头那地方怎么样？”电话那头杂音混着笑声，锦行压低声音，“就你总带李欣去的那家咖啡馆楼下。”

程洐洲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咖啡杯轻轻磕在桌面：“老地方了，有什么特别？”

“要是……有人把很重要的东西藏在那儿呢？”景行故意拖长语调，“比如……”

话音未落，程洐洲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夜，他慌乱中看见了一个可疑的身影。喉结滚动了下，他强装镇定：“你想说什么？”

“被我说中了吧！”景行在电话里笑得得意，“行啊程哥，你在猜猜！不过那地方……”

“停。”程洐洲瞥了眼办公隔间外正在整理文件的李欣，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发梢还别着雏菊发卡。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清了清嗓子：“李欣，我手头还有工作，晚上再陪你。”

挂断电话前，隐约听见锦行在喊“重色轻友”，但程洐洲的目光全落在李欣突然僵住的背影上。女孩攥着文件的手指泛白，转身时嘴角勉强扯出的弧度，像极了他藏在信箱里，被雨水打湿一角的求婚信。

李欣盯着玻璃幕墙映出的自己，指尖在手机通讯录上反复摩挲。直到陈行舟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她才咬着下唇按下那个备注“私家侦探”的号码。

“喂？”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她攥紧连衣裙下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上次说的事……继续吧。帮我跟踪他，看看他每天下班后到底去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确定吗？上周您说再考虑考虑……”

“确定。”李欣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想起今早整理衣柜时，在程洐洲风衣口袋摸到的陌生香水味。那是种带着雪松与琥珀的沉郁气息，绝不是她常用的小苍兰。“尤其是城西老码头附近，他最近总往那儿跑。”

挂断电话的瞬间，办公桌上的相框被她碰得歪倒。照片里两人在老码头咖啡馆笑得灿烂，程洐洲的手搭在她肩上，背景是落日熔金的江面。此刻玻璃上的裂痕却像道伤疤，将画面割裂成锋利的碎片。

她拿起手包走向电梯，高跟鞋叩在地面的声响格外刺耳。拐角处，保洁阿姨正哼着歌拖地，水桶里的倒影晃了晃，映出她泛红的眼角——原来不知不觉，眼泪早已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