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露水。沈清璃一袭素色长衫随风轻扬,目光沉静地望向前方蜿蜒入山的古道。她身侧,凤昭华骑着一匹乌鬃骏马,神情肃然;身后,“天剑盟”三长老率弟子十余人紧随其后,护卫森严。
“云岭在即。”凤昭华低声开口,语中透着几分凝重。
沈清璃轻轻点头,指尖不自觉地抚过袖中灵鉴。自那夜林中突袭之后,他们便再未遭遇敌踪,然而她心中却始终萦绕一丝不安。那钟声低沉悠远,仿佛来自某种古老禁忌之地,而那一箭虽未伤人,却似是警告——亦或是试探。
“前方五里便是驿站。”陆怀安策马上前,声音沙哑却清晰,“歇息片刻,再行深入。”
沈清璃颔首应允,随即下令队伍放缓速度。山路渐陡,石阶参差不齐,偶有松动之处,须得格外谨慎。月柔牵着马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张望,眼神里藏着担忧。
“小姐,咱们真要进那云岭?”她低声问。
沈清璃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方隐匿于云雾中的山影,眉心微蹙。那里,或许藏着灵鉴真正的秘密,也或许埋藏着一场无法预料的风暴。
驿站不过几间破败木屋,火塘早已熄灭多年,屋内积尘盈寸。众人卸下干粮与水囊,各自找地方歇息。沈清璃独坐檐下,取出《璇玑玄录》,借着晨曦翻阅。书页泛黄,字迹斑驳,但那段关于“云岭遗迹”的记载依旧清晰可辨:
“云岭者,玄女封印之所也。双镜归衡,九幽之门将启。”
她心头一震,指尖轻抚“九幽之门”四字,忽觉掌心一凉,袖中灵鉴微微颤动,映出一道微弱光影,似有某种无形之力正悄然牵引着她。
“小姐?”月柔递来一杯热茶,察觉她神色异样,忙低声问道,“可是又发现了什么?”
沈清璃合上书册,抬眸望向远处连绵群山,缓缓道:“灵鉴在回应。”
话音刚落,陆怀安忽然起身,朝沈清璃拱手道:“姑娘,我们发现了一些痕迹。”
沈清璃起身跟随他走到屋后,只见地上隐约可见几道新鲜脚印,深浅不一,方向直指山中。她蹲下细看,眉头越皱越紧。
“不是昨日那些人。”陆怀安低声道,“这脚印更轻,显然是刻意掩饰。”
沈清璃沉默片刻,缓缓站起,目光投向远方密林深处。她已能确定,那股神秘势力并未远离,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尾随其后。
“继续走。”她语气坚定,“他们若想跟着,便让他们跟个够。”
队伍重整出发,气氛比清晨更加凝重。行至半日,山势愈发险峻,树木遮天蔽日,偶尔传来鸟鸣,却显得格外诡异。沈清璃勒住缰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前方路窄,马匹难以通行。”她环视四周,思索片刻后道,“弃马步行,分两组交替前行。”
陆怀安点头应允,命弟子们卸下马鞍,将物资分散携带。沈清璃则取下灵鉴,贴身藏好,随后与凤昭华并肩前行。
山路崎岖,脚下碎石滑动,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悬崖。沈清璃细心观察地形,指挥众人用绳索固定身体,依次通过最险峻的一段石壁。待全员安全抵达对岸,她才松了口气。
“你倒是冷静得很。”凤昭华轻声道。
沈清璃笑了笑,眼中却不见笑意:“越是危险,越不能乱了阵脚。”
就在此时,一名“天剑盟”弟子忽然惊呼:“这里有东西!”
众人围拢过去,只见石缝之间插着一根断裂的羽箭,箭羽漆黑,箭杆上刻着一行小字——
“玄门旧部。”
沈清璃瞳孔微缩,迅速抽出羽箭,翻转细看。果然,在箭尾处,依稀可见一枚暗红色印记,形如莲花倒悬,正是玄女教残余势力的标志。
“他们……还活着?”陆怀安面色凝重。
沈清璃没有回答,只将羽箭收入怀中,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玄女教早年被皇室剿灭,残党流亡江湖,没想到竟还有人在暗中活动,并且盯上了灵鉴。
“继续前进。”她低声命令,同时悄悄调动灵慧之力,让神识更加敏锐,以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
夜幕降临,队伍在一处背风山谷扎营。篝火燃起,火星跳跃,映得众人面庞明暗不定。沈清璃坐在火堆旁,手中摩挲着灵鉴,思绪万千。
“小姐,你不睡吗?”月柔轻声问。
“还不困。”她淡淡一笑,目光却未曾离开灵鉴。
就在这时,灵鉴表面忽然泛起一层淡青光芒,映照出周围树影摇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沈清璃猛地起身,低喝一声:“戒备!”
众人立刻警觉,纷纷拔出兵刃。凤昭华迅速靠近她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沈清璃闭目感应片刻,缓缓睁开眼,声音低沉:“他们在靠近。”
话音未落,远处林中果然传来细微脚步声,极轻,却足以引起警惕。陆怀安立即挥手示意弟子们散开,形成包围之势,以防敌人偷袭。
“他们不会正面动手。”沈清璃低声分析,“这是在试探。”
凤昭华点头,目光扫过黑暗中的树林,眉头紧锁:“若他们一直这样跟踪,恐怕迟早会对我们不利。”
沈清璃沉思片刻,忽然取出灵鉴,轻声道:“我有办法。”
她闭上双眼,调动灵慧之力,将感知扩散至周围百步之内。很快,她捕捉到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藏匿于林间,动作极其隐秘,几乎难以察觉。
她嘴角微勾,缓缓睁眼,低声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说罢,她举起灵鉴,镜面轻转,一道微光射出,准确落在左侧林中某处。紧接着,她厉声道:“出来吧。”
寂静之中,只听一声冷笑响起,旋即,数道黑影从林中跃出,身形迅捷,衣着皆为黑色劲装,腰间佩刀寒光闪烁。
“你们是谁?”陆怀安怒喝。
为首之人冷笑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该来云岭。”
沈清璃静静看着那人,神色不动,缓声道:“你们受谁指使?”
那人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沈清璃不再多言,只将灵鉴握紧,指尖轻拂镜面。刹那间,灵鉴泛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空气中仿佛有一丝奇异的波动扩散开来。
“退。”她低声命令。
“什么?”凤昭华一时没反应过来。
“退!”沈清璃猛然提高声音,同时一脚踢翻火堆,火星四溅,照亮了整片营地。
就在这一刻,那些黑衣人突然齐齐出手,刀光如电,直扑而来!
沈清璃迅速后撤,手中灵鉴一挥,一道淡青光芒激射而出,正中一人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中溢血。
其余黑衣人见状,攻势顿滞,似乎有些忌惮灵鉴的力量。
“快退!”沈清璃再次大喊,同时拉住凤昭华的手腕,转身疾奔。
队伍迅速撤退,借助地形优势,逐渐拉开距离。黑衣人虽紧追不舍,却始终无法近身。沈清璃边跑边回头观察,心中已有计较。
“他们不是为了杀我们。”她低声对凤昭华道,“他们是想逼我们暴露更多线索。”
凤昭华闻言,脸色一沉:“你是说……他们在等我们找到真正的东西?”
沈清璃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所以,我们必须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