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她。”
林樱桃呆呆地看着蒋峤西背影,她扶着栏杆,在旁边同学议论声中,她仿佛小丑,脸火辣辣地疼痛。
他说……不认识她。
玉衡也没想到,蒋峤西能直接撇清关系。
林樱桃眼眶瞬间就红了,无助地站在原地。
熊隽骂了一声,他也是知道玉衡在群山的经历,他吼了一嗓子,“看看看,看什么看,还回不回家了!”
人群瞬间散了。
玉衡拍她肩膀,“樱桃,怎么来市里了?饿了吧?要不要带你去……我替你回去教训蒋……呸,不提他了。”他感觉舌头都打架了。
这蒋峤西搞什么鬼。
关键是,他小时候只在群山一个暑假,说实话要不是林樱桃给他也寄了两封信,自己也都忘了。
她缓缓转头,周围所有的嘈杂和喧嚣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玉衡那张清冷漂亮的脸,和那双仿佛能看透所有伪装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了他,声音颤抖。
“我,我没事。”
玉衡已经比她高太多,她只到他胸口。
一只大手温柔摸了摸她脑袋。
带林樱桃在省城玩了一下午,玉衡才开车带她去找余樵。
“来了?”余樵看到他们,很惊喜,“进来进来。”
他看樱桃,“饿了吗?给你做点东西吃?”
林樱桃摸了摸肚子,她不好意思地笑,“玉衡带我去吃了好多,现在很涨。”
玉衡笑,坐在一旁凳子上,“化悲伤为食欲嘛。”
林樱桃嘀咕,“什么悲伤。”
她想起今下午蒋峤西那样子还是有点难过,明明大家都跟以前一样,玉衡也是,为什么他不一样了。
还说不认识她。
玉衡抿唇,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余樵他们听到蒋峤西名字都有点应激。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大家带她去看天鹅,玉衡给蒋峤西发了信息。
“樱桃,来省城吧!不是你需要我们,是我们需要你!”
余樵一脸受不了。
“不是,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别管他,他从小就这样。”
几人嘻嘻哈哈,像小时候一样打闹,林樱桃已经感动得哭了。
“余樵最后一个……”
“不是,是玉衡,快点啊。”
几人准备翻栏杆出去,发现前面的蒋峤西。樱桃脸色立刻变了,不耐烦地看他。
“樱桃。”蒋峤西看着她,又看玉衡。
“你来干什么?”樱桃质问。
“玉衡跟我说,你们在这儿,我来找你们。”
樱桃冷道,“我们认识吗。”
蒋峤西和她解释,不过在她看来全是借口,一行人不欢而散。
“……樱桃很快会转到省城,到时候有时间跟她解释。”
“真的,嗯?”
玉衡关上房门,反锁,坐在他床上,跟在自己家似的。
朋友闹别扭,他可不急。
关键是,自己抽烟那事儿,还没解决呢。
蒋峤西站在床边,面对玉衡期待的眼神,垂眸嗯了声。
玉衡不乐意了,扯他袖子,“嗯是什么意思啊?说啊,说你不告诉我爸,嗯?”
蒋峤西看他,“那你嗯?是什么意思?”说完想转身。
故意逗他似的。
玉衡感觉像吃了哑巴亏,看他想走,一把搂住他的腰使力,蒋峤西只觉一个天旋地转,被扔在了柔软的床上。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躯随即覆了上来,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牢牢地困在他的臂弯和床之间。
玉衡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满脑子都是“不能让他告诉我爸妈”。
他低下头,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用额头去蹭蒋峤西的额头,鼻尖蹭他的鼻尖,语气软得一塌糊涂。
“哥哥,我真的求你了。”
他总是这样,做错事后就会撒娇卖萌。
他只顾着道歉和撒娇,完全没发现身下的蒋峤西已经面红耳热,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
玉衡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身上好闻的、混着淡淡烟草味的男性气息将他完全笼罩,这一切都让心跳失序,身体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好奇怪,但是很让人迷恋。
过了好一会儿,蒋峤西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推开他,摆脱这种无措的氛围。
手刚碰到他的胸膛,就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意图。
玉衡以为他还在生气,想把他推开,情急之下,他一手按住蒋峤西准备推拒的手,另一只手则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不让他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这个动作,终于令人感觉有点不对。
玉衡能看到蒋峤西因为缺氧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水润的嘴唇。
空气仿佛瞬间升温,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俯下身,发现蒋峤西睫毛眨动更快了。
“……不许告诉我爸妈,行不行。”
蒋峤西没有看他,垂着眸,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
梁虹飞对于蒋峤西和玉衡交好,并不阻止,甚至有心让他们关系更加好。
玉衡父母常年在国外出差,是高级工程师,一年回来两三次算勤了。
所以,他父母总是大手笔捐给学校。
两家关系,也是因为小时候玉衡喜欢黏着这个邻家哥哥,那时候蒋峤西哥哥还在,梁虹飞没有像现在这样控制狂,两家关系很不错。
“小衡,你不是喜欢吃饺子吗,放学后,阿姨一起接你,我给你们包饺子吃。”她慈爱地说着,过来给他和蒋峤西整理了下校服。
虽然梁虹飞对蒋峤西苛刻,因为她把他当成长子替代品,对于玉衡还是不错。
玉衡笑,“谢谢阿姨,想吃荠菜猪肉……”
“好,给你们做。”
吃饱喝足,玉衡和蒋峤西去夜市逛,来了点宵夜,慢悠悠往回走。
看见了在楼下的林樱桃。
“樱桃,你怎么来了?”玉衡上前,把手里还有几个的章鱼小丸子递过去,发现她的欲言又止,看了眼蒋峤西,把单独空间留给他们。
这次谈话应该又闹崩了。
“怎么了?樱桃不原谅你?”玉衡洗漱完,躺在床上。
蒋峤西也上床,靠着枕头,有点失落,“她说以后就当不认识。”
玉衡其实完全能理解她,毕竟自己心心念念的朋友,不仅当众说不认识自己,还把信这种私密东西让其他人传阅。
说实话,林樱桃还挺善良了。
蒋峤西当初疏远余樵他们,玉衡也明白,梁虹飞威胁,她严格管控他的社交圈。
岑小蔓和费林格是因为是她上司的孩子。
玉衡躺下,他笑,“别难过了,相信我,她会原谅你的,那些事,又不是你本意,我会跟他们解释。”
蒋峤西关了灯,在黑暗中轻道。
“如果这样,就好了。”
蒋峤西是在半夜醒来的,他做了个噩梦,陷入水里那种窒息感令他猛地一颤,睁开眼,安静房间是他极度压抑的、短促的抽气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沉睡中的玉衡惊醒了。
他没有完全清醒,只是从深度的睡眠中,浮起了一丝模糊的意识。
他侧躺着,一条腿,毫无防备地,紧紧地搭在了对方的大腿上,一只手搂紧他的腰。
这是一个充满了极致依恋和占有欲的睡姿。
他感觉到,身旁那人的身体,此刻是紧绷的,僵硬的。
他没有睁眼,只是凭着本能,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呓语。
“……别怕……”
那条搭在对方身体的腿,非但没有收回,反而收得更紧了一些,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给对方传递着一种无声的、霸道的安抚。
似乎是他的这个动作起了作用,那具紧绷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玉衡感觉到那股令人不安的紧绷感消失了,便心满意足地,再次沉沉睡去。
在他睡着后,蒋峤西悄悄翻了个身,侧躺面对玉衡。
月光从窗外射进来,他可以看清身边人的轮廓。
干净得像一块上好的白玉,嘴唇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点贝白的牙齿,嘴角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满足的弧度。
蒋峤西看得入神,用手指抚摸了下那嘴唇。
很软、很热。
仿佛烫到,他又快速缩回手。
低低道,“黏人。”
分班情况几乎意料之中,在理科十八班。
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凉的湿意,将教学楼前的公告栏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
分班结果张贴出来,像一块投入湖心的巨石,在学生群体中激起千层浪。
公告栏前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玉衡并没有挤在人群里。
他昨晚就已经拿到了完整的电子版分班名单。
此刻站在这里,不过是看到了林樱桃他们。
“樱桃!余樵!”玉衡冲他们打招呼。
余樵挥手,“你在哪个班?”
“理科十八班。”玉衡走过去,看樱桃,“你呢?”
樱桃仰头看他,依旧是那张令人无法忽视的脸,穿着衬衫牛仔裤,但今天身形更显挺拔,微长的黑发被松松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下颌线。
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好像……怎么看都不够……
她感到有点脸红。
“我也在。”她视线有点飘忽。
“我在理科十七班,秦野云在文科四班,樱桃,玉衡,咱下课还能一起接水。”杜尚很开心。
熊隽和白蒽也走了过来。
余樵给林樱桃介绍,“这就是玉衡两个朋友。”
林樱桃很大大方方,主动伸出手,“你们好,我是林其乐。”
熊隽笑得灿烂,“小樱桃?早就听玉衡说起过你,我是熊隽。”
林其乐有点紧张,看了眼玉衡,低道,“说我什么?”
白蒽迫不及待道,“说你林樱桃多么聪明活泼可爱,又讨人喜欢。”他话音未落,玉衡伸出脚踢了下这俩死党。
说这么暧昧,真是疯了。
“他叫白蒽,别理他们。”
林樱桃低头看鞋,耳朵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