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晚风吹起窗帘呼呼作响
千仞雪是被额头上的黏腻感弄醒的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她用手挡住眼睛,只觉得屋里的光都晃眼,明明睡前特意拉了厚帘,怎么还是那么亮?鼻尖好像堵着团热棉花,吸进的气都是烫的,喉咙也干得发紧,像缺水的麦田难受的紧
她半睁开眼,看见月光透过玻璃照射到她的床头柜上,那未合上的日记本光正好照到那句“但妈妈从头至尾都没有来看我”的字迹;千仞雪扶额揉起了太阳穴指尖的温度让她皱起了眉头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今日练剑练到全身是汗又立马去吃了凉食也许是感冒了
殿门被推开时,千仞雪以为是侍女,连眼都没抬直到那道脚步声停在床边,很轻,她才猛地绷紧了脊背——那不是侍女的熏香是比比东惯用的冷香,混着常年批阅卷宗的墨气,隔着老远都能辨出来的味道是属于“她”的是属于那个应该让她称之为母亲的人
千仞雪她怎么会来?
千仞雪疑惑的想
千仞雪没敢睁眼,只听见那人在她床边坐下有微凉的指尖隔着衣服的布料,碰了碰她的额头,指尖先在她耳后试了试温度,那触感微凉,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茧子,她认得,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 回去她能感觉到那人坐在床边没动,呼吸声很轻,或许是在看她,或许是在看床头柜上的日记。
过了片刻,被子被人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动作不算温柔,甚至带着点不熟练的僵硬,却把她颈边的缝隙都掖得很严实
比比东这么烫?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呢?
比比东很轻的说但千仞雪还是听见了
不是平日里在大殿上的威严语调,也不是对她训话时的冷硬,就只是一句很淡的、像怕吵到她的低语
千仞雪的睫毛颤了颤,始终没敢睁开;直到殿门再次合上,那道气息彻底消失在门外,她才缓缓睁开眼——床头柜上的日记被合上了,边角被压得整整齐齐,像是怕夜风把纸页吹乱
又让千仞雪想起小时候发烧时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盯着殿门的方向看,看门缝里透进来的光会不会动,听外面的脚步声会不会停在门口。那时候总觉得,母亲说不定会来的,说不定会像别的孩子的母亲那样,坐在床边摸一摸她的额头。后来等了一次又一次,等来的只有侍女端着药碗的轻步,和那句“殿下快趁热喝了吧”,渐渐也就不盼了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但千仞雪却开心不起来
她很想坐起来质问比比东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以前不来看自己?可真等话想说出她却像被烫到似的久久开不了口
她盯着日记本看了会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喉咙里的燥意消了些,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又有点发酸。她想起刚才那句“这么烫怎么不照顾好自己”,明明是很淡的语气,却像在心里落了点什么,让日记里那些“从头至尾都没有来看过我”的委屈,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泪水从眼眶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