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车如离弦之箭冲下轨道,耳旁的尖叫几乎要撕裂耳膜。驶入漆黑隧道的瞬间,岩壁上妖魔鬼怪的虚影在幽光中晃动,冰冷的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工藤新一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脸颊——温热的、带着咸意的液体。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的湿润让他蹙眉:“是水?”
隧道里铁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三个偷跑进来的小鬼缩在石柱后。元太突然指着轨道惊呼:"看!有圆滚滚的东西滚过来了!"一个黑影伴着过山车的轰鸣掠过,紧接着"哗啦啦"一阵轻响,晶莹的珠子如雨点般落在脚边。步美蹲下身捡起一颗,珍珠在隧道微光中泛着温润光泽:"这好像是……珍珠?"
过山车冲出隧道的刹那,白昼般的强光骤然照亮车厢。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宫泽绘顺着惊恐的目光望去——新一身后的座位上,男子脖颈处只剩血肉模糊的断面,座椅凹槽里积着刺目的红。她猛地摸出手机,指尖在拨号键上颤抖:"目暮警官?云霄飞车……对,头部缺失……"
三分钟后,警笛声撕裂游乐园的喧嚣。目暮警官的圆顶帽在红蓝警灯中晃动,警员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将游客圈成模糊的人墙。工藤新一猫着腰钻过警戒线时,白衬衫下摆蹭过碎石,本想拽宫泽绘一起进隧道,却被她用速写本拍开手背:"侦探狂,没看见小兰脸都白了吗?"少女正把毛利兰按在长椅上,指尖在对方颤抖的手背上轻画圈。
隧道内探照灯将铁轨照得泛白,工藤新一蹲下身时膝盖抵在枕木上发出闷响。指尖刚触到一滩黏腻的油渍,就听见石柱后传来窸窣声——三个小鬼像土拨鼠般探出头,元太圆滚滚的脸颊在幽光中泛着油光。他忽然想起早上宫泽绘速写本上的吐槽:"大侦探总爱把搭档当人形证据袋使唤",耳尖微烫,摸了摸口袋里她塞的樱花书签。
隧道震动渐息,工藤新一蹲在冰凉的枕木上。三个小鬼探出头,元太突然指向隧道入口:"听!是警车声!"光彦慌忙摆手,却脱口而出:"我们真的买了票……"话没说完就被元太的胖拳头砸在肩上,半截沾着巧克力的门票骨碌碌滚到铁轨边。
步美突然拽住工藤新一的风衣下摆,眼睛亮得像隧道顶的探照灯:"大哥哥你是不是工藤新一?我在新闻里看过你和宫泽绘姐姐破案!"少年挑眉一笑,指尖蹭掉鼻尖煤灰:"绘在外面陪小兰呢。"他晃了晃手里的证物袋,里面钢丝圈缠着银线,"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滚过去?"
元太立刻指着轨道凹槽:"有个圆滚滚的东西!还掉了好多珠子!"光彦蹲下身比划:"像珍珠项链断掉的样子……"步美突然从口袋掏出颗珍珠:"这个是不是线索呀?绘姐姐说侦探要收集亮晶晶的证据!"工藤新一忍不住豆豆眼:绘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检查科警察将尸体移至平地时,塑料布摩擦地面的声响让围观人群泛起骚动。"听说有人死了?""好好的过山车怎么会出这种事啊?""天呐,头都没了……"细碎的议论裹着惊恐蔓延,游客下意识后退,警戒线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小爱小姐扑通跪在尸体旁,泪水砸在白布上晕开深色圆点:"岸田先生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身边的里子攥紧衣角,指节泛白,喉咙溢出压抑的呜咽。小瞳小姐垂着头站在两人身后,刘海遮住半张脸,肩膀剧烈颤抖,珍珠耳环在夜风里晃动,每一次起伏都牵扯出细碎哭声,混着远处过山车的轰鸣,织成令人窒息的哀恸。
目暮警官指尖在络腮胡上蹭出沙沙声,圆顶帽檐压得低低的,目光扫过轨道接缝处的钢丝碎片。他身后穿黑风衣的男子突然上前半步,金属袖口在警灯下闪过冷光:"不过是意外,没功夫陪你们玩过家家。"话音未落,宫泽绘牵着毛利兰后退半步,帆布鞋碾过地上的珍珠发出细碎声响。
她垂眸盯着速写本边缘新画的樱花,余光锁着男子褪色的金发——记忆中张扬的金色如今混着灰调,发尾甚至有些毛躁。"琴酱怎么瘦成这样了?"她用指腹蹭了蹭纸页,忽然想起漫画里他举枪的剪影,此刻这人不耐烦的皱眉模样,倒像被任务熬垮的社畜。毛利兰拽了拽她的袖子,她才惊觉自己盯着黑衣人出神的时间,足够工藤新一在隧道里找出十处线索了。
工藤新一从隧道阴影中走出时,白衬衫袖口还沾着铁轨油渍。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踏过警戒线时带起碎石:"目暮警官,这是凶杀案。"少年目光扫过围观人群,在穿黑风衣的男子身上顿了半秒,又转向脸色煞白的乘客们,"犯人就在同乘的七个人里。"
"真是的,新一……"毛利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被宫泽绘轻轻按住肩膀。少女晃了晃手里的速写本,纸页边缘新画的樱花沾着铅笔灰:"大侦探在隧道捡到什么宝贝了?"她挑眉笑时,工藤新一突然转身咳嗽,耳尖的红顺着脖颈漫进衬衫领。
目暮警官的手指猛地攥住帽檐,络腮胡在警灯下抖了抖:"工藤同学,你确定?"少年还未开口,四周的议论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真的是工藤新一!"
"旁边那个卷发女生就是宫泽绘吧?报纸上登过他们一起破案的照片!"
"他可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啊……"
声浪中,宫泽绘下意识往毛利兰身边靠了靠,速写本边角被捏出褶皱。她瞥见工藤新一插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攥紧证物袋,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红。远处过山车的灯光掠过他侧脸,将那句"犯人就在其中"的宣言,映得比铁轨上的钢丝还要锋利。
目暮警官蹲在地上展开草稿纸,铅笔尖在纸面划出沙沙声:"假设工藤、小兰和小绘排除在外,嫌疑范围就缩小到五个人。"他圈出第一排的三个座位,"被害人的友人A、女友B、友人C坐前排,被害人单独坐第二排,后排是穿黑衣的男人D和E……"
工藤新一指尖敲了敲纸页上标注的"黑衣男子"位置,目光突然扫向警戒线外的阴影处——方才那个金发褪色的黑衣人正靠在路灯下抽烟,金属袖口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宫泽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速写本无意识地在掌心颠了颠,忽然听见目暮警官的铅笔芯"咔嚓"折断:"问题是,凶手怎么在高速行驶的过山车上完成断头杀人?"
工藤新一站起身时,膝盖蹭掉沾在裤腿的碎石。"目暮警官,"他指尖敲了敲证物袋里的钢丝圈,"只要手法够精准,任何人都有机会。"话音未落,后排穿黑风衣的男子突然上前半步,金属袖口在警灯下撞出冷光:"磨蹭什么?没闲工夫陪侦探玩过家家。"
夜风卷着他发尾的褪色金发散开,工藤新一抬眼的瞬间,撞进对方淬着寒意的目光——那眼神像淬了冰的手术刀,扫过尸体时毫无波澜,仿佛断头惨案不过是踩死了只蚂蚁。少年突然攥紧口袋里的樱花书签,听见自己心跳在隧道回声里漏了半拍:这男人是谁?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却有种被枪口锁定的错觉?
宫泽绘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速写本轻轻拍在他手背。工藤新一这才惊觉自己盯着黑衣人出神太久,而对方已经不耐烦地转身,风衣下摆扫过警戒线时,露出内衬里若隐若现的银色丝线——和隧道里捡到的钢丝圈材质,像极了同一块废铁熔出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