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喻将第五支试管放入离心机，指尖微微发抖。已经过去三天了，可他的信息素水平仍然不稳定。镜子里的人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白大褂领口露出的一截后颈上，腺体贴边缘微微翘起。
"该死的季沉枭。"他低声咒骂，按下离心机启动键。那个Alpha的信息素像毒药一样侵入他的神经系统，连最强效的抑制剂都难以完全中和。
实验室门突然被推开，程喻头也不抬："我说过实验期间不要打扰——"
"程研究员对待访客都这么无礼吗？"
低沉熟悉的嗓音让程喻浑身一僵。他缓缓转身，季沉枭就站在门口，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与简陋的实验室格格不入。Alpha没有释放信息素，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仍让程喻的腺体隐隐作痛。
"季总擅闯私人实验室是合法的？"程喻摘下护目镜，故意让声音显得冷静。
季沉枭迈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他随手拿起操作台上的一支试管对着光线查看，袖口露出铂金腕表，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程氏药业51%的股权属于风投集团，而我是最大股东。"他放下试管，唇角微扬，"理论上，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程喻握紧拳头。三年前父母去世后，叔叔程启明为缓解资金危机引入外部投资，却没想到引狼入室。
"那季总今天是来视察自己的财产？"程喻讽刺道，悄悄向放着抑制剂的抽屉挪了一步。
季沉枭突然伸手撑在实验台上，将程喻困在自己与台面之间。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的气息——雪松与雨后青苔在空气中无声纠缠。
"我是来谈合作的。"季沉枭低头，呼吸拂过程喻耳际，"对你研发的特殊抑制剂很感兴趣。"
离心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程喻趁机挣脱："设备故障，请您离开。"
他弯腰检查机器，白大褂后摆随着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纤细腰线。季沉枭眼神暗了暗，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
"你干什么！"程喻猛地直起身，撞进Alpha坚实的胸膛。
季沉枭拇指摩挲着他腺体贴的边缘："这种劣质产品配不上你。"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试试这个。"
盒子里是一枚半透明贴片，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程喻认出这是军方最新研发的腺体保护膜，黑市上千金难求。
"不需要。"他别过脸，"季总到底想干什么？"
季沉枭不紧不慢地撕开包装："两个选择。一，接受我的投资，继续你的研究；二，我向董事会提议终止这个项目。"他俯身，嘴唇几乎贴上程喻的耳垂，"顺便告诉所有人，他们天才研究员的小秘密。"
程喻浑身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就在此时，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小喻，那个样本——"张教授的声音戛然而止，"季总？"
季沉枭从容直起身，仿佛刚才的威胁从未发生："张教授，久仰。"
老教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程喻身边："没事吧？"
程喻摇头，接过教授手中的样本瓶。就在交接的瞬间，瓶子突然滑落，淡蓝色液体飞溅而出！
"小心！"季沉枭一把将程喻拉到身后，液体溅在他的西装袖口，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
程喻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未稳定的信息素分解酶，如果接触到皮肤...
"您没事吧？"他下意识抓住季沉枭的手腕检查，却在触碰到Alpha皮肤的瞬间如触电般缩回。即使隔着手套，那种热度也灼人。
季沉枭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露出完好无损的手："担心我？"
程喻耳根发热，转向张教授："老师，这个样本活性太强，需要重新调配缓冲剂比例。"
张教授点点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我去准备材料。季总，实验室重地，还请您..."
"我马上走。"季沉枭整了整袖口，从内袋取出一张名片放在台面上，"考虑清楚给我电话，程研究员。"
他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下："对了，你父母的研究笔记很有趣，尤其是关于'信息素基因锁'那部分。"
程喻如遭雷击，手中的试管差点掉落。那是父母未公开的核心研究，连公司数据库都没有完整记录！
"你从哪里——"
回答他的是关门声。程喻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三年前那场车祸带走的不仅是他的父母，还有他们毕生研究的原始数据。警方报告称是意外，但他始终不信。
"小喻，"张教授忧心忡忡地回来，"季沉枭怎么会知道基因锁项目？"
程喻摇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父母去世前一晚曾打电话给他，声音异常紧张："如果明天我们回不来，记住E-237号保险柜..."
第二天，他们乘坐的轿车在高速上失控撞上护栏，起火燃烧。而当他赶到银行时，E-237号保险柜早已空空如也。
离心机停止运转，程喻机械地取出样本。试管中的液体呈现出不正常的浑浊，就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实验失败了。"他喃喃道，"季沉枭的信息素干扰了反应过程。"
张教授皱眉："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他是极罕见的S级Alpha，信息素具有生物活性。"程喻接上教授的话，心跳加速，"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存在。"
实验室陷入沉默。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水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隐秘的密码。
程喻拿起季沉枭留下的名片，烫金字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翻转过来，背面手写着一行小字："E-237"。
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老师，"程喻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不定，"我需要去见季沉枭。"
张教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小心。季家水很深，尤其是那个季沉枭...他父亲季鸿城不是善茬。"
程喻将名片攥在手心，金属边缘割痛皮肤。三年来他第一次感到接近真相的可能，即使要与魔鬼做交易。
当晚，程喻站在季氏集团大楼前，仰头望着顶层亮着灯的办公室。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他做了三次深呼吸，才迈步走进大厅。
前台接待看到他，露出职业微笑："程先生，季总正在等您。"
程喻一怔："他知道我会来？"
接待小姐笑而不答，递给他一张电梯卡："顶层专用电梯，直达季总办公室。"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程喻对着镜面整理领口。镜中的Omega脸色苍白，只有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红。他取出抑制剂喷在腺体上，清凉的雾气暂时缓解了灼热感。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并非想象中的豪华办公室，而是一个宽敞的玻璃穹顶空间，种满各种珍稀植物。月光透过玻璃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季沉枭站在一株白色花朵前，背对着他："夜鸢尾，只在月光下绽放，花香能安抚Omega的发情热。"他转身，手里把玩着一支盛开的鲜花，"适合你。"
程喻站在原地没动："E-237号保险柜里的东西在你手上？"
季沉枭将花放在一旁的桌上，缓步走近："直入主题，我喜欢。"他在距离程喻一步之遥处停下，"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达成协议。"
"什么协议？"
"第一，我资助你的研究；第二，"季沉枭伸手，指尖轻触程喻的腺体贴，"你做我的专属Omega。"
程喻猛地后退："你疯了！"
季沉枭不以为意，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文件："看看这个再回答。"
程喻接过文件，只看了几行就脸色大变。那是父母研究笔记的复印件，页脚标注着"E-237"的编号。但最令他震惊的是最后一页——一张车祸现场的彩色照片，轿车的刹车管明显被人为切断。
"谁做的？"程喻声音嘶哑，手指几乎捏碎纸页。
季沉枭的目光变得深沉："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他抬手，出乎意料地轻轻擦去程喻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合作吗，程研究员？"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夜鸢尾的花瓣在黑暗中微微合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