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起第一次见到那幅画时，正在给新展做动线规划。
深灰亚麻布上泼着靛蓝油彩，像暴雨前翻涌的云层，右下角却突兀地停着一只鹤。它的羽毛被拆成无数根银线，在阴影里颤动成半透明的标本，爪子却紧紧抠进画布肌理，连颜料下的麻布纹路都被扯得变形。
（AI出的，和我描述中有一些差距，先凑合着看吧）
孟云起这是颜鹤归的新作。
策展助理小周抱着画册凑近
小周您去年在拍卖会上抢他那幅《枯荷》的时候，没见过本人吗？
调色刀在云起指尖转了个圈，在笔记本上划出歪扭的线。她当然见过，七年前在市立三中的美术教室，他穿着沾满松节油的校服，把调色盘摔在她脚边时，白球鞋溅上的钴蓝至今还留在记忆里。
孟云起“通知布展时把这幅往左移三十公分。”
她合上本子，无名指蹭过掌心淡疤——那是高二那年帮他捡碎玻璃时划的
孟云起光线要让鹤的眼睛落在观众眉心。
下班时暴雨倾盆。云起撑着伞路过巷口咖啡馆，透过水雾氤氲的玻璃，看见颜鹤归正坐在老位置上。他穿件洗旧的黑卫衣，头发比当年长了些，垂在眼睫下像帘碎墨，面前摆着的却不是咖啡，而是杯泡得发白的胎菊
记忆突然漫过潮汐。高二那年她犯了咽炎，他总在她桌上留袋装胎菊，包装上永远用铅笔写着“少喝冰美式”。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他从当护工的母亲那里顺来的，给住院老人泡的廉价花草茶。
伞骨突然硌得掌心发疼。她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雨声太吵，他的脚步声却像敲在她神经上，一下比一下清晰。
颜鹤归孟云起
这个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她想起高三那年家长会。他母亲穿着洗褪色的工装，在办公室给班主任鞠躬时，后颈露出的膏药边缘，和他此刻卫衣领口露出的锁骨形状，竟诡异地重合。
孟云起好久不见
她转身，笑容标准得像美术馆的导览手册
孟云起听说你在景德镇待了三年？那边的高岭土适合画釉下彩吗？
他垂眼盯着她指尖的调色刀，那是她总别在帆布包侧袋的工具。七年前她用这把刀替他刮掉画布上失败的笔触，刀刃不小心划破他虎口，他却笑着说
颜鹤归正好，当画家总得有点伤疤
颜鹤归适合画标本。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记忆中低沉，带着陶土入窑前的沙哑
颜鹤归比如把活物封进釉里，烧出来就不会飞走了。
雨声在耳际轰鸣。云起想起他母亲去世那天，他在画室画了整面墙的鹤，每只都被粗粝的笔触钉在画布上，像被囚禁的魂灵。她当时想抱他，却被他浑身的松节油味刺得后退，最后只敢用指尖碰了碰他颤抖的手腕。
孟云起我还有事
她往后退半步，伞尖在水洼里溅起水花
孟云起明天画展开幕式，记得穿正装。
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他垂落的手背。那温度像块即将融化的冰，在她皮肤上烙下转瞬即逝的凉。她加快脚步，听见他在身后轻声说
颜鹤归你的疤，还没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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