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车场临时搭建的前指帐篷里，空气浓稠得像凝固的机油。外面，红蓝警灯刺眼地旋转切割着幽暗，警笛的呜咽此起彼伏，将“新生区”边缘织成一片喧嚣又压抑的网。联合行动中心负责人，市警局反恐处副处长陈国华的手指烦躁地在铺满图纸的桌面上敲击着节奏，眉头拧成疙瘩：“目标区域情况还是不明！外围封锁是铁桶，里面他妈是个黑洞！集团给的情报含糊其辞，只强调目标极端危险，持有爆炸物，有反社会人格……”
“陈处，国安局史密斯组长到了。”通讯兵的声音及时响起。
帐篷掀开，一股子秋夜寒风裹挟着城市深处的铁锈与机油气味灌入。李建国——国安局特别行动九组的“头狼”——挟着一身夜露与冷峻走了进来。他五十岁上下，身板精干利落，眼袋很深，但那双眼睛异常明亮沉静，像淬过火的精钢，缓缓扫过帐篷内的焦虑气氛。
“李组长。”陈国华立刻收起了刚才的粗粝，声音带上公事公办的严肃，“情况紧急，情况不明。玄宇辰集团的情报来源……极其有限。”
史密斯没客套，径直走到桌边最清晰的城区电子地图前，指尖精准地戳在闪烁不息的A3网格核心红点上：“‘新生区’内部测绘数据缺失率70%以上，大型热源异常聚集，活动模式混乱无序。这不是普通的武装拒捕，更像……失序。”他抬头，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陈国华的脸，“集团提供了目标照片和能力推测？”他拿起指挥台边上那几张刚打印出来的、画面模糊但极具冲击力的视频截图——那个刺穿大腿的粘液矛尖，那个扭曲自残的身影，那些冷漠围观的“人群”。
“对，”陈国华吐出一口烟圈，“晨予曦。男，具体来历未知。根据玄宇辰提供的不确切情报，此人不仅擅长使用爆炸物制造混乱，更可能掌握着某种极危险的……生物污染技术。视频里那个被感染的‘士兵’，就是血的教训。另外，”他加重语气，“此人极其擅长利用环境，尤其是……高危设施。”他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点划，“视频结尾那警告，加上玄宇辰那混蛋故意漏过来的‘提醒’——这片区域，恰恰是旧煤气主管道和几个小型化工储存点密集分布的地方。”
警方的担忧和玄宇辰的“精准提示”在这里达到了诡异的重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把警方的关注点牢牢钉在了预防爆炸这个核心任务上。史密斯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眼前的“证据链”似乎又严丝合缝。极端危险分子、生化污染、爆炸威胁——这足以覆盖接下来一切强硬行动所需的理由。至于画面中那些诡异的围观者和非人的肢爪？在混乱的夜视画面和情绪高压下，更容易被贴上“嗑药过量的暴徒”或是“某种新式防护服效果”的标签。
“明白了。”史密斯的指尖在那巨大的核心红点外围画了一个圈，“封锁圈不变。我的战术队负责抵近，配合SWAT清除路障建立前哨据点。情报官，给我连接无人机集群和战场传感网最前沿数据流。”声音斩钉截铁。几个戴着头显的情报官立刻坐下，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高速飞掠。
一条布满油污和锈迹的断头路，是通往A3核心区域的四条主干道之一，代号“铁拳”。两侧是高耸的废弃集装箱和歪斜的巨型机床骨架，投下犬牙交错的深黑阴影。几个巨大的、布满涂鸦的混凝土隔离墩被拖到路中央，堵死了机动车辆的前路。
SWAT的装甲冲锋车如同夜色中匍匐的钢铁巨兽，沉重地停在墩前。顶盖掀开，两排装备精良、头盔反射着幽幽夜视绿光的特警无声滑出，迅速在墩后组成盾墙，举枪警戒。他们身后，是穿着深色城市作战服、装备更加轻便但杀气凛然的国安局战术队员。史密斯本人则隐在最后方一辆车内，头盔屏幕分割着各小队视角和传感器传来的杂驳热像图。
寒风撕扯着路边的破碎广告布，发出呜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机油味，但在这之下，似乎还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甜腥的腐败气息。警戒圈推进到第二道“路障”——一辆侧翻的油罐车残骸。引擎盖扭曲敞开着，像一张裂开的巨口。残骸周围堆砌着更多废轮胎和锈铁架。
“A点，没有发现…呕…”负责警戒右侧集装箱顶的一个狙击手队员的声音突然在通讯频道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压抑的干呕。
史密斯面前的三个战术小屏瞬间被一片怪异的、弥漫状的猩红杂讯覆盖！不是高温的红黄橙，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在黑暗中自行增殖的暗红，正迅速淹没了原本代表掩体和士兵边缘的轮廓！
“见鬼！所有传感单元严重干扰！热成像基本失灵！”情报官的声音尖锐地刺入频道，“目标区域出现强电磁干扰源，无法判断干扰来源！前方报告！”
“报告！空气中有异…” 前方盾墙后一个队员的话音戛然而止！
凄厉的破空声骤然撕裂死寂！不是子弹尖锐的呼啸，更像是某种粘稠沉重的流体被暴力甩出！
噗嗤！噗嗤！噗嗤！
数个圆球状的、近乎透明的诡异粘稠物，闪烁着微弱的荧光，如同有生命的毒瘤，狠狠砸在盾墙和装甲车体上！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凝胶被强力挤压的声音。
钢铁的洪流瞬间陷入混乱。
就在这时，铁罐车残骸另一侧，那些歪斜如墓碑的庞大机床骨架、集装箱罅隙、乃至油污覆盖的积水表面之下……一道道身影极其诡异地“升”了起来。
它们披裹着褴褛的衣物或沾满油污的工作服，动作却毫无人类的僵硬或笨拙。翻越障碍时如同幽灵滑行，落地无声。在黯淡的光线下，面容模糊不清，只看到一双双眼睛——空洞，冰冷，里面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种无机质的、精准计算猎物轨迹的绝对专注。它们有的手持着打磨尖锐的钢筋，有的握着的铁管还在滴落荧光的粘液，更多的则空着双手……但那些手指的关节位置，在阴影中似乎呈现出一种非人的、角质化的尖锐轮廓。
“开火！自由开火！”面对这种无声的、充满非人压迫感的冲锋，防线指挥官嘶哑的声音响彻频道，试图压下心底的寒冰。
瞬间，枪口喷出炽烈的火焰！
密集的5.56mm步枪弹和9mm手枪弹编织成一张狂暴的金黄弹网，咆哮着扑向涌来的“人群”！金属撞击墙壁、管道的叮当声密集如雨！
“命中！目标… 目标还在前进！”枪声中夹杂着队员难以置信的惊呼。
史密斯的瞳孔骤然缩紧！头盔屏幕上切换到一个最近的队员肩载摄像机视角。
一个“暴徒”的胸口清晰地被三发子弹击中！那足以让人类瞬间丧失行动能力的冲击力，只在它身上打出了三个碗口大的凹陷！没有鲜血飞溅！破裂的衣物下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大量浓稠荧红、凝胶状的胶质物！那胶状物仿佛拥有生命，如同被触怒的粘稠怪虫，瞬间蠕动着快速膨胀、蔓延！它包裹住破碎的衣物纤维，修补那狰狞的孔洞，更延伸出来，飞快地缠绕住那“暴徒”原本可能是手臂的位置！数条由红胶凝成、形态不定却带着金属般尖锐爪钩的“肢体”在零点几秒内生成！
“呜嗬——！”那“暴徒”或者说怪物，发出一声绝非人类声带所能发出的、类似狂风穿过空洞金属管道的嘶哑咆哮！它被击中的胸口位置剧烈蠕动，数条凝固的粘液臂爪闪着寒光，其中一条以非人的速度和角度暴起！尖锐的钩爪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一名正试图换弹夹的SWAT队员的左臂！
“呃啊——！”队员的惨叫撕裂空气，他沉重的防弹装备在那粘液爪钩面前脆如薄纸！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带得向后飞起！
另一个怪物在被子弹击中腹部后，整个躯干如同受热的蜡像般开始软化、扭曲变形！它的腰肋处粘液剧烈翻涌，瞬间弹射出两条更细长、更迅捷如同鞭子般的触须！触须前端裂开细小口器，“噗噗噗”数声，数团微小的、带有荧光的粘液弹丸如同霰弹般射向几名队员的脸！一个队员头盔面罩被击中，那粘液立刻发出腐蚀的“滋滋”声并向内侵蚀，他惊恐地试图用手去抹，另一团粘液却趁机喷射到他的战术手套上，刺鼻的白烟立刻冒起！
“打不死！打不死！子弹没用！”恐惧终于压垮了训练带来的纪律，几道崩溃的哭喊在频道里炸开！
防线开始加速崩溃！金属弹头撞击在非人的凝胶躯壳上，只能暂时延缓它们极其坚定的步伐，留下一些无关痛痒的凹陷或喷溅的粘液。反而激发出它们更快的变形、更诡异的攻击方式！尖锐的爪钩撕裂战术背心扎进肉体，带着荧光的粘液弹丸溅射开来制造小范围腐蚀区，细长的触须缠住脚踝瞬间将人拖入更深的黑暗！伤亡数字在指挥终端上疯狂跳动。
“注意身后！左侧管道！”史密斯的吼声带着金属的冰冷，强行压下频道内蔓延的恐慌。他透过纷乱的画面碎片，瞬间捕捉到一个致命的死角——一组从侧面废弃通风管道内部爬出的节点生物，正无声地扑向一队正专注于前方怪物的警员侧翼！
“手雷！右侧掩体后！”
轰！轰！
爆炸的气浪将两个突进的怪物暂时掀飞，碎石和金属碎片四下飞溅。但烟雾稍稍散去，便看到它们顶着被炸得扭曲变形的肢体，身体内部荧红闪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就在这时！
“A队请求喷火支援！前方！我们前面顶不住了！”一个频道里传出沙哑绝望的呼救。
“B2区！B2区压力巨大！我们需要火！”另一个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命令几乎是在史密斯心头闪过的一瞬间下达的，他的声音稳定得可怕：“授权喷火器！清除A队、B2区前方障碍！重复，只授权清除挡路目标！区域燃烧，覆盖阻断！立刻执行！”
指令传达。
两个持重型火焰喷射器的SWAT队员，被紧急推上了最前线。厚重的防护服让他们看起来像笨重的机甲。压缩气流低沉地嘶吼。
呼——！
两条咆哮的橙色火龙骤然撕裂沉重的黑暗，带着可怕的高温轰然冲出！
炽烈、贪婪的火舌卷过空气，带着净化与毁灭的双重威能，狠狠地舔舐向前方那些正步步紧逼的凝胶身躯！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子弹根本无法打穿、甚至能顶住近处爆炸冲击的荧红凝胶，在触碰至高热火焰的瞬间，发出了极其尖锐、扭曲、仿佛亿万生物同时哀嚎的吱嘎声！它们不像金属在烧红，更像雪片遇上岩浆——迅速焦黑、剧烈收缩！无法计数的、细小的荧光颗粒在火焰中爆开、蒸发！坚硬的爪钩、流淌的触须，顷刻间烧融成恶臭的、冒着浓烟的胶状炭块！
“有效！火焰有效！”绝望的阵地中，爆发出绝境逢生般的狂吼！这声音如同瘟疫般瞬间感染了整条摇摇欲坠的防线！士气被点燃了！
紧接着，史密斯冰冷彻骨的命令再次响彻频道：“通告所有作战单位！所有作战单位！目标生物对高热火焰极度敏感！此为首要杀伤手段！确认：火焰是唯一有效武器！重复，火焰对敌高度致命！投入一切火焰投射装置，优先清除！投掷类燃烧弹即刻开放授权！”
命令如同电流传遍战场角落。
一个被两只怪物逼到角落、即将被粘液触须缠绕的国安局队员，毫不犹豫地拔出战术背心上的铝热燃烧棒！用力掰断引信，刺目的白光和骇人的热量瞬间爆发！他绝望地将这枚如同小型太阳般的灼热之源狠狠砸向离他最近的那团涌动粘液的中央！
轰！极致的高温瞬间爆发吞噬！那蠕动的胶体生物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嘶鸣，就在炫目的白光中剧烈沸腾、扭曲、塌缩成一片焦黑炭化的渣滓！连带着它身后另一个被波及的怪物，也被瞬间引燃，在凄厉的非人惨嚎中翻滚燃烧！
巷战的节奏骤然转向！人类重新握紧了毁灭的权柄。
火焰成为了战场的主角。突击手与喷火兵互相掩护着，喷射的火龙和投掷的燃烧物交替点亮一条条狭窄得令人窒息的通道和堆满垃圾的院落，每一次咆哮都伴随着非人的痛苦尖啸和焦臭。子弹并非完全无用，配合着灼烧后的脆弱点补枪，有效遏制了粘液复生的速度。怪物的冲锋被猛烈的火焰硬生生截断、烧退。防线暂时稳住，并有局部小队开始尝试推进。
“报告！B队突破油罐车右侧路障！正在建立清扫点！”
“报告！A队正逐层清理左侧废弃工厂，大量残留凝胶目标已被清除！”
“S队发现疑似污染源流动，正在追踪…等等！那是什么？！”
史密斯紧绷的神经略微松了一丝，手指点在面前终端的地图上。然而就在这时，那个“污染源流动”的报告音调猛地拔高，带着毛骨悚然的变调！
几乎在同一个频道频段，另一个方向也传来另一个队员失控的嘶喊，背景是连续急促的射击声和混乱的警告：“滚开！操！别过来！你他妈离我远点！开火！开火啊！他妈的快开火！呃啊啊——”嘶吼被强行掐断，只剩下混乱的射击和痛苦的喘息。
史密斯头盔上的小屏幕猛然切换到一个队员头盔摄像头传来的恐怖画面！
场景是一个刚刚被喷火器清理过外围节点生物的废弃小型仓库。地面到处是焦黑的残骸和流淌的、冷却后凝结成固态的荧红粘液痕迹。几个穿着警服和作战服的队员正背对着画面入口，警惕地搜索着仓库深处。画面中央，一具穿着警服的、失去了整条右臂的躯体，胸口有个巨大的贯穿伤——那伤口此刻却在微微脉动，一种粘稠的、如同暗红沥青混合着荧光的液体正从仓库地面的几处焦黑残骸位置渗出，如同被磁石吸引的水银，快速地、无声地涌向那具残缺的躯体！
液体流经的位置，将一些散落的人体碎片——一枚染血的反恐警徽，一只脱落的作战靴……统统包裹着拖向本体。最骇人的是，那具躯体的头颅以一种折断的角度瘫在碎裂的水泥地面上。大量荧红液体涌上了脖颈断裂处，开始剧烈地蠕动、拉升、塑形！一些本该是头骨碎块和脑组织残骸的碎片被粘液拉近、覆盖、嵌入！
嗤啦…嗤…骨头被强行拼接、拉扯的可怖声响透过队员紧张的呼吸传到所有人耳中！
“队…队长？是周队长吗？你……”一个队员难以置信地嘶声问道，手中的枪口剧烈颤抖着。显然，地上的残骸属于他们认识的一位行动小队长。
回答他的，是那具正在被荧红粘液重塑拼接的躯体猛地睁开的眼睛！双瞳深处，不再是人类的光泽，而是一片混沌、翻腾的猩红粘液海洋！那眼神毫无情感，只有捕食者的冰冷！
下一秒，这由残尸与荧光粘液拼接而成的、人形而本质已非人的东西，以脊椎断裂者绝不可能做到的迅猛姿态，猛然从地面弹射起来！那只被粘液重塑的、骨节扭曲变形的手，尖锐的爪钩狠狠撕裂了离它最近那个惊呆了的队员的咽喉！
喷溅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镜头画面！
几乎同时，史密斯另一个小屏幕亮起——那是在另一个方向，刚刚遭受过腐蚀毒雾袭击的重伤者简易急救点附近！一辆装甲车的红外镜头捕捉到令人头皮炸裂的景象：几名受了重伤或沾染了强腐蚀粘液的队员被临时安置在后方相对安全的一块空地上接受医护兵紧急处理。其中一个被严重腐蚀、血肉模糊正在被包扎的队员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涌出大量闪着荧光的粘稠泡沫！然后，在医护兵惊恐的尖叫和其他伤员本能地向后挣扎爬开的绝望眼神中，那个人身体的各个伤口——甚至包括眼睛和鼻子——都开始疯狂地向外喷涌猩红的胶状物！粘液快速攀爬、包裹……他的身体轮廓在粘液下迅速膨胀、扭曲变形……
史密斯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将黑暗烧穿。他看着战术屏幕上那些代表己方受伤/死亡人员的标记点，已经有数个标记瞬间转为代表最高威胁的、刺目的血红色，并开始快速移动！这些移动点甚至比刚才那些原生节点生物更快、更灵活！
“最高级别生化警报！联系军方 快点！”史密斯的声音如同滚过冰河的铁块，冰冷、坚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所有单位注意！所有单位注意！立刻确认你视野内所有倒地人员状态！无论敌我！重复！立即确认！未被炽焰彻底碳化的一切尸骸与重伤员，均视为极高危污染源！授权——就地即刻焚毁！授权即刻焚毁！无论身份！这是最高净化指令！违令者军法处置！”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血的刀锋，带着灭绝一切可能的决绝！
命令如死亡宣告降临战场。刚刚因火焰扭转局势燃起的短暂喘息，瞬间被冰冷刺骨、比任何怪物嚎叫更令人窒息的恐惧彻底冻结。
通讯频道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电流的杂音。下一刻，几道火蛇在不同的区域角落同时喷涌而起，短暂地映照着持枪者绝望而冷酷的脸。
火焰在黑暗中跳动。
史密斯推开车门，踏上冰冷的地面。夜风夹杂着燃烧物的焦臭、浓烈消毒水的呛人气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铁锈中浸泡着过期甜品的、甜腻的铁锈腥气。他从战术背心上抽出一枚标记为红色危险符号的特种铝热燃烧棒。
“推进。找到源头，烧干净。”指令简洁冷酷。
在他身后，几个穿着密封等级最高的防化服、肩扛重型喷火器的身影，如同沉默的死神，缓缓踏入了前方被战火撕开、却又被更深黑暗吞噬的街区入口。他们头盔面罩折射着远处燃烧点的红光，如同淌血的复眼。
而在更远处，一个刚刚被喷火器短暂清理过的角落里，一堆巨大的废弃塑料布下，几块沾着泥土的、荧红的粘液碎块开始微微颤动，如同黑暗中苏醒的虫卵。它们正本能地、悄无声息地彼此靠近……
风掠过破碎的窗户框，发出呜咽。
粘液块完成了触碰。开始融合。
粘液的表面上，浮现出一只残缺的人类的眼睛。那眼睛茫然地转动了一下，瞳孔深处翻涌的猩红液体，正冷冷地看着前方喷火兵靴子踩过地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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