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证券交易所的穹顶下，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秦悦的高跟鞋陷进红毯时，腕间的钻石手链轻轻磕在陆景尧的袖扣上。这枚铂金袖扣她再熟悉不过，七年前在浦东滨江的夜风里，她蹲在台阶下捡它时，指尖还沾着未干的丙烯颜料。
“陆总，秦总监，请往中间站。”公关经理举着对讲机快步上前，黑色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紫色便签——那是今早她在茶水间看见的，陆景尧用钢笔写着“上市仪式注意事项”，末尾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纸船。
大屏幕上的股票代码开始滚动时，秦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陆景尧的西装内袋果然露出纸船一角，米黄色的便签纸是她办公桌上的常备品，今早折叠时，她故意在船底压了道褶皱，像极了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躲在便利店屋檐下折的第一只纸船。
“请问陆总，您认为星船集团能在五年内上市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金发记者的提问打断了回忆。陆景尧侧身时，西装面料摩擦发出轻响，秦悦闻到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打印机油墨的气息——就像他们初遇的那个深夜，他站在影印机前，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疤痕。
“因为我们有最锋利的矛，也有最坚固的盾。”陆景尧的声音带着经年累月的沉稳，却在看向她时忽然柔软，“秦总监负责打破边界，我负责守住底线。”台下传来低低的笑声，秦悦看见前排财经记者在笔记本上唰唰记录，笔尖划过“铁腕总裁与天才总监的双人舞”标题。
记者会结束时，陆景尧的助理递来平板电脑。秦悦扫过屏幕上的实时股价，目光却被他袖口晃动的银色手链吸引——那是去年她在东京出差时买的，两条细链交缠成纸船形状，此刻正随着他翻页的动作轻轻撞击桌面。
“晚上的庆功宴，你要陪我跳支舞。”陆景尧忽然开口，平板电脑映出他微弯的眼角，“上次在柏林的酒会，你踩了我三次脚。”秦悦想起那个飘着黑森林蛋糕香气的夜晚，她穿着新买的红丝绒高跟鞋，紧张地数着节拍，而他始终笑着任由她出错，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薄薄的礼服肩带，烫得惊人。
深夜的办公室，落地钟的铜摆敲出第十二声清响。秦悦趴在桌上打盹，梦见十六岁的自己蹲在长江边，看暴雨把纸船冲进漩涡。忽然有温热的触感覆盖在她肩头，带着体温的西装让她惊醒，抬头正对上陆景尧放蜂蜜水的手。
“梦见什么了？”他的声音很低，台灯在他睫毛下投出阴影，“睫毛抖得像蝴蝶振翅。”秦悦摸到西装口袋里的纸船，指尖触到她今早写的字，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凌晨，他们在实验室熬了整夜，她靠在他肩头打盹，醒来时发现他正在她素描本上画纸船，钢笔线条流畅得像星辰的轨迹。
“记得这个吗？”她抽出他抽屉里的铁盒，铜锈味混着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最底层是那枚袖扣，旁边整齐码着三十七只纸船，从皱巴巴的便利贴到精致的手工纸，每只船底都标着日期——他们第一次签下千万订单的那天，公司乔迁新址的那天，还有去年她生日，他出差去伦敦，却托助理每天送一只纸船到她办公室。
“下周去日内瓦开董事会，”陆景尧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乱掉的刘海，指腹擦过她眉骨时停留了半秒，“听说莱蒙湖上有纸船节，我们去放一只？”秦悦看着他眼中跳动的烛火般的光芒，想起七年前他站在创业大赛的讲台上，身后的PPT背景是她画的星空，而他正在讲述“让每个普通人都能拥有航天梦”的愿景。
晨光爬上窗台时，秦悦将新折的纸船放进鱼缸。透明的玻璃缸里，原本那只蓝色纸船已经有些褪色，那是他们在公司成立第一天折的，用的是注册文件的草稿纸。两只纸船在过滤泵的水流里轻轻碰撞，像极了昨夜记者会上，他们肩并着肩时，西装与礼服的布料相触的声响。
“准备好了吗？”陆景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秦悦转身时，看见他手里拿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来是枚蓝宝石胸针，形状是一只正在起飞的纸船。“七年前你说，想让纸船载着梦想飞起来，”他替她别上胸针，指尖在她锁骨处停留，“现在，我们做到了。”
走出大厦时，纽约的晨雾正慢慢散去。秦悦望着远处的自由女神像，忽然想起上海的黄浦江。七年前的那个夏夜，她蹲在滨江公园的台阶上哭，因为父亲的医疗费无着落，而面前的纸船被江风吹得东倒西歪。是陆景尧蹲下来，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在她折的纸船上画了颗星星，说：“每颗星星都曾是尘埃，但它们从未放弃发光。”
手机震动，弹出助理的消息：“秦总监，今早收到的快递，像是手工制品。”附件照片里，几百只纸船装在透明箱子里，每只船上都写着“谢谢你们让我们看见星空”——那是他们资助的山区小学的孩子们寄来的。秦悦眼眶微热，想起上周视频课时，有个小女孩问：“纸船真的能飞到星星那里吗？”她看着镜头外举着纸船的陆景尧，说：“只要我们相信，它就能。”
陆景尧的车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替他们开门。秦悦上车时，看见后座放着个纸袋，里面是她落在办公室的素描本，翻开的那页画着他们未来的太空站，背景是无数只飞向星辰的纸船。她听见陆景尧在耳边轻笑：“昨晚看见你在画这个，突然觉得，我们的征途果然是星辰大海。”
车子驶入曼哈顿的车流，阳光穿过车窗，在陆景尧脸上织出金色的网。秦悦想起他抽屉里的铁盒，想起那些纸船上的日期，忽然明白所谓默契，从来不是天生的契合，而是两个灵魂在漫长的时光里，像折纸船一样，把各自的棱角小心折叠，最终拼成一艘能航向宇宙的船。
手机再次震动，是财经新闻推送：“星船集团上市首日涨幅破纪录，创始人陆景尧与秦悦被称为‘航天界的纸船侠侣’。”秦悦轻笑，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正闭着眼睛假寐，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她轻轻抽出他西装内袋的纸船，展开来看，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与你共赴的每段航程，都是我的星辰大海。”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陆景尧忽然睁眼，握住她拿着纸船的手。窗外的阳光里，无数只看不见的纸船正顺着时光的河流漂向远方，载着梦想，载着默契，载着两个曾在尘埃里仰望星空的灵魂，终于在属于他们的晨光里，航向永不褪色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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