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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针的墨线在宣纸上舒展时，林砚忽然顿了笔。阳光比方才更盛，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纸页上，形成细碎的光斑，让刚勾勒出的松针边缘多了层朦胧的暖意。

“光影往右侧偏一点，”陆知衍的声音从旁传来，他伸手虚指纸面，指尖避开墨痕，“你看树影的方向，松针的暗部得再沉些，才衬得出阳光的亮。”林砚点头，蘸了点浓墨，笔尖轻转，松针的尖端便多了丝利落的阴影。

风忽然掠过林间，带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一片恰好落在画纸上，遮住了半缕松针。陆知衍伸手去拾，指尖刚碰到叶片，就见林砚笑着按住他的手：“别挪，刚好当参照。”她说着，笔尖蘸了淡赭石，顺着叶片的轮廓，在纸边添了片半透明的落叶剪影。

画到第三簇松针时，林砚的手腕又开始发酸。她放下笔，刚要揉一揉，陆知衍已经递来个温热的暖手宝——是早上从家里带的，裹着浅灰色的针织套。“先捂会儿，”他把暖手宝塞进她掌心，“我去把小火锅的食材拿出来透透气，免得一会儿煮的时候太凉。”

林砚靠在银杏树上，看着他拎着保温袋走向亭台的背影，指尖摩挲着暖手宝上的纹路。阳光落在他肩头，把他深色外套的边角染得发亮，连他弯腰整理食材的动作，都裹着层温柔的光晕。她低头看向速写本，方才画松针的纸页旁，还留着方才那片落叶的浅印，像不小心落进画里的阳光。

没一会儿，亭台那边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林砚起身走过去，见陆知衍正把便携炉具摆放在石桌上，保温袋里的食材码得整齐：切好的肥牛卷裹着保鲜膜，青菜还带着水珠，连她爱吃的鱼豆腐都分成了小份。“等你画完这张松针，咱们就点火，”他抬头看见她，顺手递来颗剥好的橘子，“先吃点水果，解解腻。”

林砚咬着橘子，甜意漫开时，忽然想起方才画松针的细节。她转身跑回画板旁，笔尖蘸了点藤黄，在松针的间隙添了几粒细碎的光斑——像方才落在纸上的阳光，也像昨晚他挂在观景台的星星灯。陆知衍走过来时，刚好看见这抹亮色，眼底笑意更浓：“比真的阳光还暖。”

等松针的最后一笔收梢，林砚把画纸晾在石凳上。陆知衍已经把火锅汤底煮得冒泡，鲜美的香气混着阳光的味道，在林间散开。他给她盛了碗热汤，看着她小口喝着，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早上收拾画具时找着的，之前给你买的墨块，你说想要带松纹的。”

林砚打开盒子，墨块上的松针纹路清晰可见，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她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含笑的目光里——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他眼底落了点碎金。“等回去研开，下次画松针就用它，”她说着，把墨块放回盒子里，小心收进画具袋，“刚好和今天的画配成一对。”

火锅咕嘟咕嘟地煮着，林间的风也变得暖融融的。林砚夹起一片肥牛卷，蘸了点麻酱，忽然听见陆知衍轻声说：“下午要是阳光好，咱们去山脚下的溪流边看看，听说那边的芦苇也黄了，画出来应该好看。”她点头应着，嘴里的食物还没咽完，却忍不住弯了嘴角——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连寻常的时光，都像画里的暖阳一样，满是温柔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