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糖舟

蓝忘机背着熟睡的魏无羡穿过月洞门时，露水正从廊檐滴落。背上的人无意识蹭着他颈窝，腕间绷带缠绕的莲花纹与卷云抹额勾连，随步履晃成流萤。

"蓝二公子留步。"江澄拦在厢房前，手里药碗蒸腾着热气，"把他给我。"

蓝忘机侧身避让的动作惊醒了魏无羡。他迷糊间抓住江澄的抹额，糖渍黏住一缕发丝："阿澄...蜜枣在枕头下..."

"谁稀罕！"江澄红着耳根掰他手指，却把药碗稳稳塞进蓝忘机手中，"喂完药赶紧走，我们江家的人..."他瞥见魏无羡腕间透出的青紫瘢痕，话音突然卡住。那分明是灵力枯竭的脉络纹，不该出现在九岁孩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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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画舫行至云梦界碑时，薛洋正被江厌离按着梳头。

"别动。"木梳卡在打结的发间，江厌离拆开糖块抹在乱发上，"用麦芽糖粘头发，可是阿娘的秘方。"

薛洋突然抢过糖块砸向窗外："假惺惺！"糖块在阳光下划出金弧，正撞上蓝忘机擦拭的剑刃——当啷一声，剑穗银铃里滚出颗黢黑的丹药。

满船死寂。魏无羡笑着打翻茶盏遮掩："蓝湛剑穗里藏糖呢？"

"是锁魂丹。"蓝忘机剑尖挑起丹药，目光钉在魏无羡骤变的脸上，"服用者灵力尽封，体生青斑。"

江澄的汤匙"啪"地折断。那丹药的腥气，与他今晨在魏无羡药碗底刮出的残渣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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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暴雨敲舱，蓝忘机在魏无羡榻边守到三更。

装睡的人终于忍不住翻身："蓝二公子盯着人睡觉，也是雅正集教的？"

"青斑蔓延至肘。"蓝忘机突然掀开他衣袖，"锁魂丹需连服九日，你从第三日开始吐药。"烛光下，魏无羡肘间果然蜿蜒着蛛网般的青纹。

魏无羡缩回手笑："说不定是胎记..."

"献舍术反噬。"蓝忘机摊开掌心，露出半页从蓝家禁书撕下的残卷，"逆天重生者，经脉如虫啮。"

窗外惊雷炸响，魏无羡在惨白电光中望见对方眼底的血丝。前世静室里，蓝忘机替他包扎乱葬岗伤口时，也是这般将痛楚咬碎在齿间的神情。

"替我保密？"他摸出油纸包，"桂花糖换蓝二公子金口。"

蓝忘机剥开糖纸，却将糖丸压进他舌底："咽下去。"指尖划过他开裂的唇角，"糖衣可暂缓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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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放晴时，薛洋在船尾钓起个鎏金食盒。

"金子轩的赔礼。"江澄踢了踢盒子，"说昨日剑穗的事是误会。"

食盒里躺着九块莲花酥，酥皮上的金星雪浪纹却比寻常更艳三分。魏无羡掰开酥皮时笑出声——每块点心芯都裹着锁魂丹，金家竟用他前世哄温宁吃药的法子对付他。

"难为金公子费心。"他扬手要扔，薛洋却夺过整盒点心跳上船舷。

"喂鱼多浪费。"男孩咧嘴露出虎牙，当着众人面将毒点心和糖纸囫囵吞下。江厌离的惊叫中，薛洋喉间发出古怪的咕噜声，突然从嘴里拉出条糖纸串成的长链——九颗锁魂丹完好无损地缀在链上！

"夔州戏法。"薛洋把毒丹串甩给江澄，"抵你上回的剑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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