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

魏无羡在剧痛中嗅到冷檀香。

睁眼时，月光正漫过蓝忘机颤抖的睫羽。少年将他整个裹在卷云纹外袍里，指尖凝着冰蓝灵力，正往他心口输送。泉水浸透的衣衫下，两道心跳声此起彼伏地撞着。

"蓝湛..."魏无羡去勾他抹额，"你偷学禁术？"

灵力骤然紊乱。蓝忘机抿紧的唇线泛白，额间却渗出细汗。魏无羡这才发现他中衣渗血——强行冲破禁制反噬的伤痕纵横交错，比前世屠戮玄武洞的伤更狰狞。

"别动。"蓝忘机嗓音沙哑，掌心贴着他丹田处，"金氏点心混了三种毒。"

魏无羡忽然笑起来，齿间漏出的血沫染红衣襟："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他摸索着将玉佩塞进蓝忘机腰带，"蓝二公子舍不得我死。"

岸边传来玉箫声，蓝曦臣踏月而来。当他看清弟弟怀中人时，洞箫"当啷"落地："忘机你...你抱的是江家小公子？"

"嗯。"蓝忘机将人裹得更紧些，"我的。"

薛洋踹开丹房时，江澄正捏着鼻子熬药。

"七步蛇胆要逆纹切。"他夺过江澄的刀，利落剖开青黑蛇胆，"这样药效才..."

"你怎么知道解毒方？"江澄突然掐住他手腕，"你究竟是谁？"

薛洋舔着刀尖毒血笑："你猜？"忽又凑近江澄耳畔，"若我说前世屠你满门的是我..."

药炉"砰"地炸开，紫电擦着薛洋耳际掠过。江澄眼底漫上血丝，却在看到薛洋颤抖的指尖时怔住——那双手正熟练地滤去药渣，与他梦中阿娘临终煎药的动作分毫不差。

"喝。"薛洋将药碗怼到他唇边，"喝完去杀金子勋。"

江澄灌下苦药才发现是安神汤。意识模糊前，他听见薛洋哼着夔州小调，把偷藏的糖丸塞进他嘴里。

——

金光瑶跪在桃林时，魏无羡正抛着玉佩倚树而立。夜风卷起他发间糖纸，落在孟诗亲手刻的碑文上。

"孟夫人临终让我转告——"魏无羡将玉佩悬在金光瑶眼前，"莫信金星雪浪，莫沾兰陵金香。"

金光瑶伸手接玉佩的刹那，魏无羡突然扣住他脉门。染血的清心音谱被拍入掌心，符咒化作金纹缠上手腕："此咒可保你在金麟台不受瘴气所害，但每月需用云梦莲子做药引。"

"魏公子为何..."

"江叔叔说多救一人，莲花坞的莲塘就多开一朵花。"魏无羡掏出油纸包扔过去，"尝尝，师姐新做的梅子糖。"

金光瑶捧着糖苦笑。月光穿过糖纸，映出内侧歪扭的小字：活着吃糖，死了喂鱼。 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货郎担前也有个紫衣孩童这般扔给他糖块，可惜那人最终淹没在金家修士的铁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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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最后一日，蓝忘机在回廊捡到只醉猫。

魏无羡抱着空酒坛打滚，糖渍在衣襟绽开朵朵碎梅。见蓝忘机来了，他笑嘻嘻摸出块芝麻糖："蓝湛蓝湛，这是用你给的蜜糖熬的..."

话音未落，腕间旧疤被云纹袖角轻轻覆住。蓝忘机用绷带缠好他不知何时划破的指尖，动作比前世包扎兔子伤口时更轻柔。

"疼吗？"他抚过那道似曾相识的疤痕。

魏无羡顺势将额头抵在他肩头："你给的止疼糖...比天子笑还管用..."

子时钟响时，蓝忘机背起熟睡的人。魏无羡腕间绷带尾端绣着朵小莲花，与卷云纹抹额缠作同心结，在月下泛着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