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腐叶的气息钻进鼻腔，青的睫毛颤动着，意识从混沌中缓缓回笼。后脑传来的钝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刚想抬手去揉，却发现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得生疼。他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斑驳的土墙、漏着天光的茅草屋顶，还有身旁同样刚醒转的权。

“这他妈什么地方？”权扯着脖子上的麻绳，暴脾气瞬间上来，脖颈处青筋凸起，“是不是你小子又喝多了乱搞，把我们弄这鬼地方？”

青没理会权的质问，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他活动了下肩膀，凭借着多年拳击训练的敏锐感知，察觉到这里的空气湿度和气压都与城市截然不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夜两人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为了一场拳击比赛的战术安排争执不休，之后的事情就变得模糊了。

“先别说废话，看看怎么出去。”青说着，开始用力拉扯麻绳。他那极长的臂展在此时发挥了优势，尽管双手被绑，却能尽量够到更多地方。权也不甘示弱，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身体硬度，直接用肩膀去撞那扇破旧的木门。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折腾，都无法撼动这个诡异的空间分毫。就在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脑海中响起：“欢迎来到改造计划，青、权。你们因校园霸凌行为，被判处‘社会改造’。一年后，如果你们能成为正常学生，得到被霸凌者的原谅，就可以回归社会。”

“什么狗屁玩意儿！”权瞬间炸毛，原地跳起来，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什么破声音？从哪儿来的？出来！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挑！”

青却比权冷静许多，他眯起眼睛，凭借着作为拳击手出色的动态视觉，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但除了墙上斑驳的裂痕和角落里的蜘蛛网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一切太过诡异，就像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尽管心中疑惑丛生，青和权并没有停止日常训练的习惯。他们在这个狭小的院子里，开始跑步、跳绳，熟悉的运动节奏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身处困境的焦虑。青挥舞着拳头，每一次出拳都带着凌厉的风声，他那极长的臂展让攻击范围远超常人。权则在一旁做着力量训练，他那看似不符合 59kg 的肌肉，在运动中线条分明，充满爆发力。

然而，当他们被带到教室的那一刻，原本熟悉的训练氛围被打破。教室里坐着一群衣着朴素、眼神怯生生的学生，看到青和权的到来，纷纷下意识地往后缩。青和权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冷笑，曾经在学校里霸凌他人的记忆涌上心头，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让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哟，这不是一群小绵羊吗？”权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一脚踢翻了前排的椅子。青则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教室里的学生，眼中满是不屑。

就在青准备伸手拽起一个瑟瑟发抖的男生时，教室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晨光顺着她身后倾泻进来，将她浅棕色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女孩抱着一摞书本，白色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月亮胸针，裙摆被山风掀起时，露出小腿上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青的手僵在半空。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认真打量异性——不是赛场上举牌的礼仪小姐，也不是酒吧里浓妆艳抹的陪酒女。女孩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晨露，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时，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粉笔灰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星星。

权踹椅子的动作也停了。他盯着女孩后颈那片雪白皮肤，喉结不受控地动了动。常年绷紧的肌肉突然有些发僵，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攥紧的拳头已经松开。

“我是林，负责你们的课程。”女孩转身时露出梨涡，声音却冷得像山涧的溪水，“在我的课堂上，任何暴力行为都会触发三级惩罚。”她指尖划过黑板，粉笔留下一行工整的字：“第一课，学会道歉。”

青突然发现自己不敢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想起初中时扯过女生辫子，高中把同学推到女厕所门口，可那些记忆里的女孩都模糊成了一团影子。此刻眼前的林，睫毛颤动时像振翅的蝶，让他莫名想起拳击手套里裹着的绷带，柔软又危险。

权扯了扯衣领，金属项圈硌得他生疼。这是昨天反抗时被戴上的惩罚装置，此刻却仿佛加重了分量。他看着林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本，突然注意到她帆布鞋上沾着的泥点，像是刚从后山的野径走来。

“现在，向你曾经伤害过的人道歉。”林将书本重重拍在讲台上，惊起一阵粉笔灰。前排被权踢翻椅子的男生浑身发抖，而青和权却像被钉在原地，二十年来习惯了用拳头说话的他们，第一次在女孩平静的注视下，感受到了语言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