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像把钝刀，一下下锯着林晚秋的耳膜。她盯着自己右手——铜戒已经完全溶解在皮肤里，淡蓝色的月桂纹路正顺着静脉往肩膀爬。纹路经过的地方，皮肤变得半透明，能看见底下闪着蓝光的数据流。
"停下......"她咬着牙去抠那些纹路，指甲划过的地方迸出细小的电火花。病房的惨绿色灯光突然频闪，二十个机械幻影齐刷刷转向她，胸腔里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陆沉渊的残影在门口晃了晃。他西装上的裂口更多了，那些星芒状的疤痕正在往外渗淡金色液体，滴在地上就变成细小的月桂叶形状。"别抵抗，"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混响，像是从很深的水底传上来的，"这是你亲手写的程序。"
林晚秋突然抡起左手砸向心电监护仪。数据化的手臂穿过机器外壳，抓出一团跳动的蓝色光球——那里面蜷缩着个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往昏迷的陆沉渊静脉里推注射器。
"戊巴比妥钠？"她冷笑，手指收紧。光球里的"自己"突然抬头，隔着二十年的时空与她四目相对。
病房地板猛地倾斜。林晚秋踉跄着撞到墙上，墙皮剥落的瞬间露出后面的镜面迷宫。无数个自己在镜中厮杀，有个穿校服的突然扑到最前面，校徽上沾着血："你答应过永远——"
"永远个屁！"她一拳打碎镜面。玻璃渣划开右手背的月桂纹，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串她从未见过的代码。
陆沉渊的残影突然冲过来抓住她流血的手。真实的体温让林晚秋浑身一僵——这触感和拍卖会那晚他握铜戒时一模一样。"看仔细，"他把她流血的手按在墙上，血迹在镜面晕开，变成棵发光的月桂树投影，"这是加密程序的唤醒序列。"
树影里浮现出童年场景。小晚秋正把铜戒按进男孩掌心，戒圈内侧的刻字在阳光下闪了闪："同生共死"。男孩突然抬头，左眼竟是机械构造："要是你违约..."
现实中的林晚秋猛地抽回手。右臂的月桂纹已经蔓延到锁骨，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像在编织某种电路图。最靠近的病床幻影突然裂开，机械手指戳向她心口："第七次循环的锚点在这里。"
通风管传来铁链挣动的闷响。林晚秋突然笑了，数据化的左手猛地插进自己右胸——那里有块车祸留下的疤痕。皮肤撕裂时没有血，只有发光的代码链喷涌而出，像条挣脱锁链的蓝火蟒蛇。
"那就一起死。"她拽着代码链捅进心电监护仪。整个病房像被无形的手捏爆的易拉罐，金属床架扭曲成麻花，镜面碎片在空中凝成二十三个倒计时数字。陆沉渊的残影在消散前突然变得清晰，她看见他脖子上缠着锈迹斑斑的铁链，链子另一端消失在地板裂缝下的深海黑暗里。
\[未完待续\]林晚秋的指尖还残留着代码链的灼烧感，病房坍缩的瞬间，她听见深海传来的铁链声突然变成某种生物的低频嘶鸣。地板裂缝下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的黑色数据流，那些扭动的字符缠上她脚踝时，皮肤表面的月桂纹突然全部变成了警告般的猩红色。
"你终于想起来了？"陆沉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他的残影碎片在数据风暴中重组，这次左眼的机械结构完全暴露——那根本不是义眼，而是由微型月桂叶片组成的精密仪器，此刻正疯狂旋转着解码她右臂的发光纹路。
通风管突然爆裂，二十三条锈蚀铁链像活物般窜出。林晚秋侧身闪避时，后颈突然被冰凉的金属贴上。某个机械幻影不知何时绕到身后，它的胸腔显示屏正播放着她记忆里没有的画面：十八岁的自己穿着实验服，将注射器扎进少年陆沉渊的颈动脉。
"认知篡改程序启动。"幻影发出电子合成音。林晚秋暴起肘击，却打进了粘稠的数据流里。黑色字符顺着胳膊爬上脸颊，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倒计时：00:23:59。
陆沉渊的虚影在倒计时出现的刹那突然实体化。他抓住最粗的那条铁链往自己脖子上套，锁扣咬合时迸发的火花照亮了他锁骨下的陈旧针孔——和林晚秋车祸疤痕的位置分毫不差。
"现在你该明白，"铁链绞进他的血肉，淡金色液体滴在黑色数据流里滋滋作响，"为什么铜戒会选择你。"他突然拽紧铁链，整个空间随之剧烈震颤，童年记忆里的月桂树突然从地板裂缝生长出来，真实枝叶扫过林晚秋渗血的右手。
树冠间垂下的不是果实，而是二十三支悬挂的注射器，每支标签上都写着她的笔迹。最近那支的玻璃管内侧，用血画着和铜戒里一模一样的电路图。
深海嘶鸣变成了高频警报。林晚秋突然意识到，那些铁链的锈蚀表面全刻着微缩版的"同生共死"，只是后半截被人为刮花了。她扑向陆沉渊想扯开铁链，数据化的左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只抓住一把发烫的月桂叶。
叶片在她掌心拼出最后一行警告代码：记忆载体剩余容量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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