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护面罩掉在地上的声音很闷。林晚秋盯着那张脸，喉咙发紧。太像了——从眉骨到下颌线的弧度，和记忆里那个雨夜站在墓碑前的陆沉渊分毫不差。但眼前这人右眼下方多了一道疤，新鲜得还能看见缝合线的痕迹。
"你......"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还在冒烟的培养舱。铜戒在掌心发烫，烫得她指节发白。
神秘人没说话，左手摸向腰间的手术刀。这个动作让林晚秋注意到他手套破了个洞，露出的皮肤上也有暗红色条形码。
警报声突然变调，天花板开始渗出淡黄色液体。神秘人猛地抬头，防护服领口随着动作扯开，露出锁骨位置的烙印——和林晚秋后颈的条形码一样，都是"0923"。
"第三层夹板要塌了。"他开口的瞬间，林晚秋浑身绷紧。声音不对，比陆沉渊低沉，带着某种机械摩擦的嘶哑。
铜戒突然震动起来。神秘人脸色骤变，手术刀脱手而出，刀尖擦着林晚秋耳畔钉进培养舱。"别看编号！"他扑过来的动作太急，防护服袖子被数据流撕开一道口子。
林晚秋下意识用铜戒格挡。两枚戒指相撞的瞬间爆出蓝光，火花在空中凝成投影——暴雨中的墓园，陆沉渊跪在墓碑前，手指深深抠进"爱妻林晚秋之墓"的刻痕里。这个画面让林晚秋呼吸停滞。墓碑日期显示是三年前，可她明明上个月才......
"你确定那是'你的'记忆？"神秘人趁机扣住她手腕。他掌心有层薄茧，磨得林晚秋皮肤生疼。太近了，近得能闻到他呼吸里的铁锈味。林晚秋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防护服的味道，是他肺里渗出的血。
投影画面突然切换。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陆沉渊正往培养舱注入淡金色液体。舱体标签在镜头下清晰可见：α-480原始样本。林晚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看见"自己"在液体中漂浮，后颈的条形码泛着诡异的暗红。
"不可能......"她挣开钳制去摸自己的后颈。神秘人突然拽住她往旁边滚去，原先站立的位置被数据流蚀出焦黑的坑洞。
铜戒还在持续投影。现在画面里是拍卖会现场，举牌的男人转身时耳后闪过暗红光点。林晚秋死死咬住下唇。这是她重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场景，当时以为的"仇敌陆沉渊"，后颈条形码分明是黑色。
"0923不是日期。"神秘人突然松开她，声音压得很低，"是剩余次数。"他摘掉破损的手套，露出满是针孔的手背。林晚秋瞳孔骤缩——这些注射痕迹的排列方式，和她车祸后在医院醒来时胳膊上的一模一样。
培养舱的残余液体突然沸腾。神秘人猛地把她推到镜面墙前，动作粗暴得几乎算得上凶狠。"看仔细。"他抓着她的后颈强迫她抬头，防护服布料摩擦着林晚秋渗血的条形码，疼得她眼前发黑。
镜面像水银般流动起来，渐渐映出人影。不是现在狼狈不堪的林晚秋，而是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年轻女孩——看起来最多十八岁，正惊恐地拍打着镜面内侧。林晚秋的胃部痉挛起来，这个女孩左手中指有个月牙形疤痕，和她自己无名指上的伤疤完全吻合。
"那我们算什么？实验编号吗？"林晚秋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镜中的年轻女孩突然静止，嘴唇开合像是在喊某个词。没有声音，但林晚秋从口型辨认出是"呼吸"。
神秘人左手的手术刀突然调转方向，刀尖对准自己右眼的疤痕。"第一次记忆覆盖是你执行的。"他说话时刀尖已经刺破皮肤，血珠顺着脸颊滚落，"但最后一次......"
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光源同时熄灭，只剩镜面上的血色数字开始倒计时：00:23。林晚秋感到铜戒剧烈震动，内侧的刻痕正在发烫。神秘人突然贴近她耳边，这个距离几乎像在拥抱，呼出的热气灼烧着她的耳垂："别相信任何人的眼泪，包括我的。"
黑暗中有金属碰撞声。等应急灯亮起时，镜面已经布满裂纹，年轻女孩的倒影变成无数碎片。神秘人不见了，只剩地上一串带血的脚印通向通风管。林晚秋低头看铜戒，发现内侧的"0923"正在渗血，而倒计时显示00:22。
\[未完待续\]铜戒渗出的血珠滴在镜面上，00:22突然跳成00:21。林晚秋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后颈的条形码像烙铁般灼烧着神经。通风管里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管壁。
"呼吸......"她无意识重复着镜中女孩的唇语，突然发现铜戒内侧的刻痕正在蠕动。那些细小的凹槽里渗出淡金色液体，和她刚才在记忆投影里看到的培养液一模一样。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掉落的碎片擦过她脸颊。林晚秋踉跄着扶住镜面，裂纹突然扩散成蛛网状。年轻女孩的倒影在碎片中扭曲变形，右手指向某个方向——那里有扇被数据流腐蚀得只剩框架的安全门。
金属刮擦声越来越近。林晚秋冲向安全门时，铜戒突然像磁铁般吸附在门框上。倒计时跳到00:20的瞬间，她看清门后是条向下延伸的螺旋楼梯，台阶上散落着沾血的绷带。
"别下去。"身后响起机械摩擦般的嗓音。神秘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风管口，手术刀插在腰带上，右手握着把老式转轮手枪——枪柄刻着林晚秋生日。他左臂不自然地垂着，防护服袖管被血浸透成暗红色。
林晚秋的视线在枪柄和铜戒间来回扫视。枪身上的刻痕和她戒指内侧的纹路完全吻合，都是某种精密电路图案。楼梯深处突然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频率和倒计时秒针同步。
"二十次机会。"神秘人突然扯开领口，锁骨位置的烙印正在渗血，"每次重启都会留下这个。"他枪口下移对准楼梯转角，那里有团模糊的影子在蠕动。
铜戒猛地发烫。林晚秋低头看见内侧的"0923"变成了"0920"，而镜面碎片上的倒影突然全部转向楼梯方向。年轻女孩的嘴张大到夸张的程度，无声地喊着什么。这次她认出来了，是"跑"。
枪声和警报同时炸响。神秘人射出的子弹擦着她耳廓击中身后某物，温热的液体溅在她后颈。林晚秋回头看见个半融化的类人生物正从通风管爬出，头部位置嵌着块镜面碎片——碎片里映出她十八岁时的脸。
"记忆清洁工。"神秘人换弹匣的动作行云流水，枪管却微微发抖，"他们来回收出错的样本。"又一枪击中类人生物的膝盖，粘稠的淡金色液体喷溅在墙上，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倒计时跳到00:19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倾斜45度。林晚秋抓住门框才没滑落，铜戒在剧烈震动中划破她的虎口。血滴在台阶上，竟像活物般自动流向楼梯深处。
神秘人突然扑过来拽她手腕，这个动作让他防护服后背撕裂，露出脊柱位置植入的金属接口。"第三次了。"他声音里突然混入电流杂音，"你每次都会选这条楼梯。"
类人生物的头颅突然爆开，飞溅的镜面碎片在空中组成画面：穿白大褂的陆沉渊站在相同楼梯上，怀里抱着个沉睡的年轻女孩。林晚秋的视网膜像被灼烧般疼痛，因为那女孩左手无名指上，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月牙形疤痕。
铜戒的震动频率突然与倒计时同步。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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