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陌生的觉醒

我，阳光刺得眼球发疼。后脑勺传来痛有人用锤子敲打过。手指陷进潮湿的泥土里，指甲里立刻塞满腐叶的碎屑。这不是考场——樟脑丸和消毒水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松脂混着青苔的腥气。

"嘶——"撑起时校服裤子被灌木勾住，撕开一道裂口。蓝白相间的布料上还别着考号牌，塑料夹在阳光下反着光：202年6月7日，下午场。这个日期烫得视网膜发疼，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数学卷子第三道大题的空白。

溪水声从右侧传来。左腿膝盖以下全麻了，只好拖着它往前挪。折断的树枝在掌心留下凹凸的纹路，比圆规尖还扎人。水面出现在脚尖前十厘米处，差点栽进去。

倒影里那张脸让呼吸停滞。额头上没有那道被油烟机磕出的疤，眼角也看不见细纹。水珠溅在镜像的嘴唇上，年前的嘴唇，饱满得像颗新鲜樱桃。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校服口袋里硬壳笔记本的轮廓还在，翻开第一页就能看见用笔圈出来的日历：高考倒计时100天。

"？"

呼唤声惊飞了树冠里的山雀。声线像浸蜜的，甜得发腻又带着钩子。某个深夜的电话里听过这个声音当时它正对着说"志远在洗澡"。水中的倒影突然扭曲，四十生日那天的记忆涌上来蛋糕上的蜡烛没人吹，厨房水槽里堆着沾酱油的碗下游三百米处有炊烟拖着树枝往那个方向走时，小腿肌肉突突。腐殖质的气味突然淡，空气里混进柴火燃烧的焦味。校服口袋突然震动，摸出正在响铃的手机——锁屏照片是去年运动会时拍的，画面里举着班旗的自己笑得牙龈都露。

未接来电显示"妈妈"。拇指在拨键上方三毫米，溪岸的芦苇丛忽然晃动。粉色运动鞋的鞋尖从叶隙间露出来，鞋帮上沾着食堂特有的辣椒油渍。水花声响起时，那声"晚秋"又飘过来，这次得能听见尾音里的喘。

芦苇丛分开的瞬间，准考证从指间滑落。在水塑料夹开始打，3年的日期不断折射出光斑。苏涂着指甲油正要撩开最后一片叶子，下游突然传来废品的吆喝声，带着熟悉的方言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