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锦年，”他虚弱地开口，“夫人……可回来了？”

锦年红着眼眶：“将军，夫人她……她一直在这里。”

宋亚轩微弱地笑了笑，眼中却泛着泪光：“是啊，她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伸出手，向着空中抓去。

“夫人……别走……”他喃喃着，脸上露出孩童般的恐惧。

锦年哭着握住他的手：“将军，我在呢，夫人也在呢……”

他的手，却依旧抓着空中看不见的东西，指尖微微颤抖。

“海棠花……开得真好……”他轻声说，“像你画的一样……”

他的手垂了下去，眼睛缓缓闭上。

他走了。

在那个桂花盛开的秋日，在我的院子里，在我的注视下。

他终于可以，不再有病痛，不再有误解，不再有遗憾。

他终于可以，去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也许，在那里，他可以找到我。

锦年为他整理遗物时，在他的枕头下，找到了那块玉佩，还有那张画着海棠的纸。

纸的背面，多了一行新添的字，是用颤抖的笔迹写下的：

“等我。”

这是他最终的承诺，也是他对我，唯一一次用文字写下的、属于“我们”的约定。

锦年遵照他的遗愿，将他安葬在了我的坟旁。

两座孤坟，并肩而立，对着那片年年盛开的海棠花林。

每年春天，海棠花开满山坡，如血如火，美得热烈又哀伤。

仿佛在诉说着，一对璧人，因误解而错过，因错过而抱憾，最终，在死亡里，才得以重逢。

那片海棠林，成了宋家后人默认的禁地。无人敢踏足，只因那里埋葬着一位为情所困的将军，以及他未曾遗忘的爱人。

京城里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成传说。人们只知宋家曾出了一位少年将军，功勋赫赫，却英年早逝。至于他的感情纠葛，只在偶尔的茶余饭后被提及，也早已添油加醋，变得面目全非。

第十一章

空山依旧，新雨仍落。

只是曾经在雨中相遇的两个人，一个化作了尘土，一个散作了清风。

他们的故事，像那片海棠花林，在每一个春天盛开，又在每一个秋天凋零。

我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他。

看着他日复一日地守在我的院子里，看着他笨拙地学弹琴，看着他清瘦的面容，看着他眼中化不开的哀愁。

看着他病重时，抓着空气，呢喃着我的名字，我的海棠。

看着他带着最后的承诺，闭上了眼睛。

他终于来了。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在所有的误解与遗憾都化为尘埃之后，他来了。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可他却像一缕清风，从我的指尖溜走。

“阿宋……”我轻唤他的名字，声音带着无尽的思念。

他似乎听到了，在海棠花雨中，那个曾让我心动的少年，转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清澈的笑。

那笑，像极了我们初遇时，他眼中的光芒。

他向我伸出手，手中握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