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晚上在客厅改乐谱，他有时会从房间出来，倒一杯水，然后在我附近的沙发坐下，安静地看他的手机。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知道我的存在，并且接受了这种存在。

有一次，我改谱子改到一半卡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琴键，发出一些不成调的音符。他突然起身，走到钢琴边。

“这句……”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如果改成小调，会不会更有层次感？”

我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他……听懂了我的乐谱？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我……之前学过一点乐理。随便说说，别介意。”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我很意外。我试试。”

那天晚上，他坐在我旁边，偶尔会给我一些建议，都是关于旋律走向、配器选择上的，听起来很专业，也很独特。我惊讶于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也惊讶于他竟然愿意对我展露这一面。我们聊到很晚，那是我们认识以来，最长的一次交流。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块坚冰，在春风中逐渐融化。我开始觉得，他并非对我毫无感觉，或许，他只是不擅长表达？或许，在他心里，我不仅仅是一个协约对象，而是一个，可以交流音乐的朋友？

希望的种子在我心中悄悄萌芽，并以惊人的速度生长。我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他可能回家的时间，会特意准备一些小点心放在客厅，虽然他几乎从未动过。我会在他出门前，小心翼翼地递上他可能需要的物品，比如雨伞，或者一杯热饮。

他对待我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温和。他的“嗯”不再是敷衍，有时会带上一个浅笑。他会主动问我学校的事情，问我演出的准备情况。他甚至会在我出门时，叮嘱我“路上小心”。这些细微的变化，像一道道阳光，穿透了之前厚重的阴霾。

直到那个晚上，一切美好，都像泡沫一样瞬间破灭。

那晚，我结束了学校的一个会议，准备回公寓。走到楼下时，远远地看到马嘉祺的车停在路边，车门开着，他正和一个人在说话。我没多想，刚要上前打招呼，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他的经纪人王哥。

他们的对话飘进我耳里，像刀子一样，一字一句都扎得我生疼。

王哥：“嘉祺啊，下个月那个音乐综艺的常驻嘉宾名单出来了，有个名额是想给你这边。不过里面有个条件，要求嘉宾最好是……单身或者没有公开伴侣。”

马嘉祺：“嗯，我知道了。”

王哥：“你这边……跟林小姐那边沟通好了吗？这个合约，毕竟是……暂时的吧？等时机合适，还是得……”

马嘉祺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落入我耳中：“嗯，合约有期限。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的。

像处理一个需要解除的合同，像处理一件不再需要的物品。原来，我在他眼中的定位，依然只是一个“合约对象”，一个“暂时的”存在。那些关心，那些交流，那些我以为的靠近，不过是因为我是他“未婚妻”这个身份所附带的责任，是他在履行一份有期限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