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舱里的液体像毒蛇缠上阮软的手腕，她闻到记忆里母亲常用的茉莉香——混着实验室防腐剂的刺鼻味道。霍沉舟的机械臂卡在舱体边缘，金属关节发出濒临断裂的"吱嘎"声。
"别碰她！"林雨晴的投影突然炸成无数荧光蓝的数据流，每道流光里都闪过不同的画面。阮软看见五岁的自己打翻培养皿，十五岁的林雨晴在电击椅上抽搐，而母亲阮琳正把针管扎进另一个女孩的脖颈——那女孩转过头，露出和她现在锁骨下一模一样的伤疤。
血从阮软掌心滴落，在舱体表面蔓延成完整的星图。霍沉舟机械臂内侧的电路图突然亮起来，和血痕纹路严丝合缝地对上。
"多完美的同步率。"冷冻舱里的"母亲"突然笑了，牙龈渗出和林雨晴如出一辙的蓝光。她的指甲暴长三寸，直接刺进阮软手腕的旧伤，"十五年前就该完成的意识转移......"
高频警报声炸响。霍沉舟左眼投影出阮软从未见过的画面：暴雨夜的医院走廊，年轻的他攥着两支注射器，一支蓝得剔透，一支红得发黑。病房监护仪上，阮软的心跳正变成一条直线。
"他选了你的命。"舱体里的女人用阮琳的声音温柔地说，指甲却往伤口里钻得更深，"代价是把我的意识......"
整排培养舱突然爆出刺目红光，倒计时数字从60开始疯狂跳动——与阮软锁骨下浮现的电子纹身完全同步。林雨晴的投影在红光中扭曲成怪物："现在知道为什么伤疤会疼了？这是神经接口啊，我亲爱的......容器。"
后颈传来电击般的剧痛。阮软在眩晕中看见霍沉舟把机械手指插进控制台主板，火花四溅里他残破的发声器挤出几个字："摇篮曲......反向唱......"
玻璃"咔"地裂开蛛网纹。阮软在剧痛中听见自己唱出颠倒的旋律，倒计时突然卡在7。所有培养液同时沸腾，记忆碎片里清晰映出真相——当年被注射的根本不是林雨晴，而是躲在储物柜偷看的、真正的阮软。
"蓝色药剂救你......"霍沉舟的机械音突然掺进人声的颤抖，左眼虹膜泛起久违的琥珀色，"红色药剂......封印你母亲的意识......"他的机械胸腔"砰"地炸开个窟窿，露出里面刻着"软"字的芯片，边缘全是焦黑的指痕。
阮软突然站不稳。她摸到锁骨下突突跳动的电子纹身，那里现在浮现出和芯片相同的字样。五年来每夜折磨她的伤疤疼痛，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五年......"霍沉舟的机械体开始崩解，却用最后的力量把燃烧的右臂砸向主控台，"机械体的每颗螺丝......都刻着你的名字......"
林雨晴的尖叫混着玻璃爆裂声炸开。阮软看见年轻时的霍沉舟在记忆碎片里举起注射器，蓝色那支扎进她脖子，红色那支却扎进了他自己的手臂。
"双向封印......"现实中的霍沉舟突然扑过来用残躯护住她，机械碎片簌簌掉在阮软肩头，"我的意识......也分了一半困住她......"
冷冻舱穹顶突然裂开，冰晶般的物质倾泻而下。阮软抬头看见个半透明的女人轮廓缓缓降落，虹膜里流转着和星图完全一致的纹路。
"妈妈？"阮软的声音哑在喉咙里。那女人睁开眼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警报声都变成了摇篮曲旋律。
"我亲爱的女儿......"阮琳的意识体伸手抚过阮软的脸，指尖温度冷得像液氮，"你还有72小时......"她耳垂上的红痣突然裂开，露出底下荧蓝的机械纹路，"......来阻止人类意识全面上传。"
电子纹身突然灼烧般发烫。阮软看见自己手臂内侧浮现出新的倒计时——72:00:00，数字每跳动一下，霍沉舟机械体残骸就多锈蚀一分。
林雨晴的残存数据流突然发出尖锐笑声："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当年他选的从来不是......"
霍沉舟用最后一块完好的金属板拍碎那团数据流。在彻底死机前，他的机械手指轻轻勾住阮软的小指，就像五年前婚礼前夜他们拉钩约定时的动作。
阮琳的意识体却突然掐住阮软的下巴，强迫她看向正在锈蚀的霍沉舟："看清楚，女儿。机械体崩溃后，他的意识就会......"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阮软在摇晃中看见电子纹身开始逆向蔓延，而霍沉舟左眼里的人性光芒正随着锈蚀一点点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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