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婧怡在浴室镜前解开纱布时,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这是她停药后第七次自残——每当戒断反应带来的幻听出现,她就会用指甲狠狠抓挠自己的皮肤,直到疼痛盖过那些不存在的声音。镜中的女人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锁骨凸出得像是要刺破苍白的皮肤。
孟宴臣需要帮忙吗?
孟宴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睡衣,手里拿着医药箱,显然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彭婧怡下意识将手腕藏到身后
彭婧怡我自己可以
孟宴臣我知道
他走进来,拧开生理盐水的瓶盖
孟宴臣但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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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桶里的水冒着寒气,彭婧怡将双手浸入其中,刺骨的寒意让她倒抽一口气。
孟宴臣忍三十秒
孟宴臣按住她想要抽离的手
孟宴臣陈医生说冰水疗法能缓解戒断反应
彭婧怡咬紧牙关,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当疼痛达到阈值时,她突然抓住孟宴臣的手腕
彭婧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水珠顺着他们交叠的手臂滑落,在瓷砖地上汇成一小片湖泊。孟宴臣沉默地注视着她颤抖的睫毛,突然将她的手拉到自己嘴边,在她伤痕累累的手腕上落下一个吻。
孟宴臣因为......
他的唇贴着她跳动的脉搏
孟宴臣你是我的反方向
彭婧怡什么?
孟宴臣许沁选择依赖,你选择独立;她逃避痛苦,你直面它。
孟宴臣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脸颊
孟宴臣我需要这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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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彭婧怡在噩梦中惊醒,发现孟宴臣正用冰毛巾擦拭她的后背
孟宴臣继续睡。
他低声说
孟宴臣我在这里
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彭婧怡突然想起那个在电梯里恐慌发作的雨夜——当时这个男人的手指悬在紧急按钮上方,像守护神般沉默地注视着她。
彭婧怡疼吗?
她鬼使神差地问
孟宴臣的动作顿了一下
孟宴臣什么?
彭婧怡爱一个人
冰毛巾停在半空,水珠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孟宴臣比你现在的戒断反应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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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的黎明,彭婧怡站在体重秤上,发现比一周前轻了五斤。
孟宴臣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
孟宴臣陈医生下午来复诊
彭婧怡不用了。
她转身面对他
彭婧怡幻听已经消失了
晨光中,他们额头相抵,呼吸交融。孟宴臣的手指穿过她汗湿的发丝
孟宴臣还怕吗?
彭婧怡怕
彭婧怡诚实地说
彭婧怡但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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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浴室里,彭婧怡看着镜中的自己——手腕上的痂开始脱落,露出粉色的新肉。
门外传来孟宴臣的脚步声,停在了恰到好处的距离。她知道他会在那里等到她出来,就像过去七天里的每一次。
彭婧怡宴臣
孟宴臣嗯?
彭婧怡我想试试不锁门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孟宴臣好。
水龙头哗哗作响,蒸汽渐渐模糊了镜面。彭婧怡伸手擦去水雾,看见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停药后,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