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往生溯影

幽冥船的镇魂灯突然炸裂，碎玻璃飞溅在甲板上竟映出数百张相同的脸——全是沈无舟苍白的面容。林晚踉跄扶住船桅，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沾满黑色细沙，这些沙子正沿着木纹爬行，组成古老的"溯"字。忘川水面开始倒卷，一具青铜棺椁缓缓浮出，棺盖刻着的莲花纹与沈无舟袖中胎记如出一辙。棺椁表面凝结的水珠滴落，在甲板上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小孔，蒸腾起阵阵刺鼻的白烟。

"小心！这是往生司的..."沈无舟的警告被棺椁开启声打断。雾气中走出的灰袍老者手持刻满眼瞳的木杖，每只眼睛都流转着不同人的记忆。老者掀开兜帽，露出与沈无舟七分相似的面容："徒儿，你还是没能避开归墟的算计。"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裹挟着无数岁月的沧桑，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回响。

林晚腕间镜灵纹路突然灼烧起来，她看到老者木杖上的眼瞳里，闪过沈无舟被抹去的记忆：千年前封印穷渊后，往生司大司命为防止古神之力失控，在沈无舟灵魂深处种下"记忆枷锁"。而如今归墟的每一次攻击，都在冲击着这些摇摇欲坠的封印。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同困兽，在枷锁的缝隙中拼命挣扎，试图冲破束缚。

"你是...我的师父？"沈无舟银链不自觉下垂。老者挥杖击碎袭来的归墟咒文，杖头眼瞳同时睁开，射出的光芒竟将咒文转化为蝴蝶。"当年我将你送忘川轮回，就是为了在归墟复苏时重启最后的防线。"老者指尖点向沈无舟眉心，"但现在，你的记忆碎片正在变成他们的武器。"随着他的动作，沈无舟的脑海中涌现出大量陌生的画面，头痛欲裂，仿佛要被这些突然涌入的记忆撑爆。

归墟战船突然分裂成十二艘小艇，每艘船头都立着青铜傀儡，胸口镶嵌的竟是林晚不同转世的面容。傀儡们同时张口，吐出的不是武器，而是缠绕着咒文的记忆丝线。林晚痛苦抱头，那些丝线钻入她的耳朵，强迫她重温每一世死亡场景：被沈无舟"杀死"的祭坛、坠入归墟之眼的绝望、镜渊中与影之身的对决...她的意识在这些痛苦的记忆中不断沉沦，几乎要被绝望吞噬。

"这些记忆在腐蚀她的神魂！"老者木杖顿地，眼瞳射出金色光芒斩断丝线。但更多丝线从忘川底涌出，沈无舟突然发现丝线源头连接着自己的影子——归墟竟将他体内封印的穷渊之力，炼成了抽取记忆的法器。他看着自己的影子不断扭曲变形，延伸出无数漆黑的触手，向林晚伸去，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自责。

危机时刻，老者撕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与沈无舟相同的莲花胎记。"是时候解开真正的封印了。"他将木杖插入甲板，杖头眼瞳全部睁开，投射出巨大的记忆回廊。沈无舟和林晚被光芒卷入其中，看到了最震惊的真相：当年大司命为对抗归墟，将穷渊之力分成善恶两半，善念封入沈无舟体内，恶念则被封印在无念墟深处。而归墟组织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让这两半力量重新融合，借此复活穷渊。

记忆回廊中，画面继续流转。他们看到归墟组织如何在千年间精心布局，利用沈无舟的每一次轮回，逐步解开穷渊封印；看到镜渊之主与归墟的勾结，不过是为了完成这个惊天阴谋的一环；还看到往生司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数司命为了阻止归墟，前赴后继地牺牲。

当他们从记忆回廊中返回现实时，发现幽冥船已经被归墟的力量团团包围。归墟战船上空，一个巨大的虚影正在凝聚，那是穷渊即将复活的征兆。老者看着天空，神色凝重："现在，只有你们二人合力，将穷渊的善恶之力重新分离，才能阻止这场灾难。"

沈无舟和林晚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他们握紧彼此的手，调动体内的力量。沈无舟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被封印的善念之力正在苏醒，而林晚则凝聚起净魂火，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终极对决。归墟的攻击愈发猛烈，但他们毫不退缩，在老者的协助下，向着穷渊的虚影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这场关乎阴阳两界存亡的战斗，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