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社招新日的清晨，晨曦在信箱里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邮戳，没有地址，只有信封角落用铅笔画的π符号。里面是一张老式黑胶唱片，标签上手写着"引力波·2023.09.01"——正是三中开学的日子。
学校的黑胶唱机藏在图书馆地下室。当针尖触及唱片纹路时，先是一段沙沙的空白，然后突然响起初阳的声音：
"实验日志第314号。今日检测到特殊频率的引力波，源自在场两位观测者的质量分布变化..."
背景音里能听见天文台特有的机械运转声，还有晨曦熟悉的、自己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录音中的初阳继续说着专业术语，直到一声椅子挪动的声响打断了他。
"你在录什么？"录音里的晨曦问，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双星系统的轨道共振数据。"初阳的回答带着轻微的回音。
唱片在这里跳针了一秒。当声音恢复时，变成了两人讨论三中天文社招新题的对话：
"应该考梅西耶天体辨认..."
"不，测光曲线分析更..."
"或者直接问怎么给双星系统命名！"
最后这句是晨曦说的，尾音上扬的语调让现在的她耳根发烫。唱片继续旋转，背景音渐渐变成了某种有规律的嗡鸣——后来她才明白，这是初阳用射电望远镜接收到的，来自35721 Chenxi-Chuyang小行星的无线电回波。
图书馆的地下室闷热潮湿。晨曦的指尖停在唱机转速调节钮上，突然注意到唱片内圈刻着一行小字："播放至第3分14秒时，将音量调至最大。"
当时钟秒针划过数字12，她猛地推高音量。喇叭里爆发出一种奇特的合声——初阳平稳的解说与她的笑声叠加在一起，通过某种声学处理形成了完美的和音。而在这些声音之下，藏着更深的震动：两颗脉冲星的真实引力波信号，来自LIGO天文台去年公开的观测数据。
唱针走到尽头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初阳逆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个天文社的胸牌。晨光从他背后涌进来，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唱片封套上——正好覆盖住那个手写的日期。
"招新台已经搭好了。"他说，声音与唱片里的录音奇妙地重合，"社长问我们要不要负责望远镜调试。"
胸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晨曦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块，发现背面用激光刻着小行星轨道图，两条椭圆轨迹在某一点相交——正是今天的天文台坐标。
"你知道引力波最特别的是什么吗？"走向招新处的路上，初阳突然问。他的书包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上面别着晨曦去年送他的π形徽章。
"传播不需要介质？"
"不。"初阳停下脚步，指向体育馆外墙上的招新海报。海报上的银河系图案里，藏着两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点，"是它能穿越任何障碍，就像..."
"就像你总能找到我。"晨曦接上他的话，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牌边缘。金属表面微微发热，仿佛吸收了整个夏天的阳光。
招新处的学长递给他们一份测试题。当初阳低头阅读时，晨曦注意到他后颈的晒痕已经褪成浅棕色，在衣领处形成一道清晰的分界线。这个夏天留下的印记正在淡去，但唱片里的引力波，将永远在时空中回荡。
"最后一题。"学长指着试卷，"如何证明两个天体之间存在引力绑定？"
初阳和晨曦同时拿起笔。当他们的答案纸并排放在一起时，学长惊讶地发现——虽然解题思路不同，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公式：
F = G·(m₁m₂)/r²
而在公式下方，不约而同地画着两个相互环绕的星球，轨道上标注着同一个日期：2023.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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