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酣吻眠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程若笛惯用的桃子味沐浴露的甜香，此刻却混杂了一丝更为馥郁、更具侵略性的陌生花香。这香气，是下午卓诗娅神秘兮兮塞给她的“决胜武器”，据说是能“让圣僧破戒”的斩男香。

　　程若笛伫立在宽大的落地镜前，心脏跳动如擂鼓，仿佛要冲破胸腔。镜中映出的她，被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色蕾丝所包裹。倒不如说是一件精心雕琢的“战甲”，每一寸剪裁都深邃的V领将她美好的胸部曲线勾勒得，纤细的腰肢下，蕾丝堪堪遮住腿根，延伸而出的吊带缠绕在莹润的肩头。灯光透过细密的网眼，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洒下暧昧的阴影，若隐若现，比起全然的袒露，更有着勾人魂魄的魅力，令人血脉贲张。

　　镜中的她，脸颊泛起酡红，眼神因紧张而显得水光潋滟，程若笛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天真的诱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几乎将她淹没的羞怯，以及一种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兴奋。卓诗娅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回响：“就地正法！宣示主权！”

　　这时，玄关处清晰地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咔哒”声，紧接着，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踏入客厅，朝着卧室的方向渐近。

　　程若笛浑身瞬间一僵，刚才在好不容易镜前积攒的那点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消失得无影无踪。出去？扑倒他？这个念头此刻显得如此荒谬而艰难！她死死攥着冰凉的浴室门把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可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双腿更像是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果然……有色心没色胆！她在心里绝望地哀嚎。

　　卧室门被推开，顾若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气息。他一边解着领带，一边习惯性地抬眸看向浴室方向——门依旧紧闭。

　　不能再等了！程若笛心一横，猛地拉开了浴室门！

　　顾

　　顾若洋闻声回头，目光触及门口那个身影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解领带的动作戛然而止。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瞳孔深处清晰地映出那抹惊心动魄的黑。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喉结上下滚动时发出的、异常响亮的“咕咚”声。一股陌生的、汹涌的热流猝不及防地从下腹直冲头顶，耳根瞬间烧得滚烫。他几乎是狼狈地、强行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那曼妙的胴体是灼人的火焰，目光无处安放地飘向天花板角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还……还不错。老婆，你穿这样……不怕感冒吗？”他试图用惯常的关心掩饰此刻兵荒马乱的内心。

　　程若笛捕捉到他瞬间的失态和那可疑的红晕，心底那点微弱的火苗“噗”地一下又燃了起来。她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模仿着电影里看来的魅惑姿态，背脊轻贴着冰凉的墙壁，身体扭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僵硬的S形曲线，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糯，带着点生涩的勾引：“老公~你还没说清楚呢……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她一边说着，一边鼓起勇气，赤着脚，一步步向他逼近。

　　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沐浴后清新水汽和致命诱惑的香水味，随着她的靠近，丝丝缕缕地钻进顾若洋的鼻腔，如同最烈的催化剂。顾若洋只觉得呼吸一窒，大脑的警报疯狂拉响，身体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在她步步紧逼下，竟不自觉地、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腿弯猛地撞到柔软的床沿，他才惊觉自己已被逼到了床边！

　　就在他身形微晃的刹那，程若笛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光芒！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猛地抵上他结实的胸膛，用力一推！

　　顾若洋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仰面跌进柔软的大床里，床垫发出沉闷的反弹声。他甚至来不及调整姿势，一道带着馥郁香风的身影已如影随形地压了上来！温软馨香的身体紧密贴合，隔着薄薄的衣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和灼人的体温。

　　顾若洋完全懵了，躺在那里，看着上方那张因紧张和羞怯而格外艳丽的容颜，喉咙发紧，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老……老婆？你……你这是干什么？”他从未见过如此主动、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程若笛。

　　程若笛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紧张、羞赧，还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背诵排练好的台词，一字一句，清晰又带着点可爱的笨拙：“老公，我们都结婚一个月了……”她顿了顿，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声音更坚定了几分，“是不是……该办点正事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若洋深邃的眼眸牢牢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终都被一种灼热到几乎要焚毁一切理智的暗火取代。他喉结再次重重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带着一丝危险的确认：“老婆……你确定？”

　　程若笛用力地点着头，眼神无比认真，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浆果：“嗯！”

　　顾若洋的眼底瞬间燃起燎原之火。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天知道他每天拥着温香软玉入眠，需要耗费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压下最原始的冲动。若非顾忌她曾经的“彪悍”名声和那份心照不宣的“契约”距离，他早就……

　　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准备化被动为主动的千钧一发之际，程若笛却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带着点委屈和不满，嘟囔道：“可是啥？老公，我在很认真地勾引你啊！你能不能……也认真配合一下？”那语气，竟像是在抱怨他不解风情。

　　话音未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认真”程度，也像是为了堵住他那“不解风情”的嘴，程若笛心一横，眼一闭，猛地俯下身，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莽撞，将自己的唇瓣用力地印在了顾若洋微张的薄唇上！

　　这个吻，生涩、莽撞，毫无技巧可言，却像一颗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顾若洋压抑已久的渴望！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顾若洋低吼一声，手臂如同铁箍般猛地环住她的腰身，一个迅捷而有力的翻身！天旋地转间，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他将她牢牢困在身下，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幽暗的火焰，低头，狠狠地攫住了那两片诱人的嫣红！

　　这个吻，不再是程若笛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它变得汹涌、炽热、充满了掠夺的意味。顾若洋的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和甜蜜。程若笛起初还笨拙地、带着点好奇地尝试回应，被他灼热的气息和强势的攻略弄得晕头转向，身体深处涌起一阵阵陌生的、令人战栗的电流。

　　然而，这陌生的、过于激烈的感官冲击，对于神经紧绷了一天又缺乏睡眠的程若笛来说，似乎成了一种奇异的安抚。连日失眠积累的疲惫感，在熟悉的怀抱和这令人窒息的亲吻中，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笨拙的回应也慢慢变得绵软无力……

　　顾若洋正沉浸在这份迟来的甘美之中，吻得动情而投入。他能感受到怀中人的软化，以为这是她情动的信号，手臂收得更紧，吻也愈发深入缠绵。

　　可渐渐地，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怀里的人，似乎……过于安静了？

　　那点微弱的回应彻底消失了。她的身体不再有细微的轻颤，反而变得异常柔软放松。甚至……她搭在他肩上的手臂都开始微微下滑。

　　顾若洋心头一紧，猛地睁开眼，微微退开些许距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石化，哭笑不得——

　　程若笛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脸颊还带着未褪的诱人红晕，唇瓣被他吻得微微红肿湿润，嘴角甚至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满足的弧度。她的呼吸均匀、绵长、清浅……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极其安稳的……

　　鼾声？

　　睡着了？！

　　她竟然在和他接吻的时候……睡着了？！

　　顾若洋僵在原地，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感受着怀里温软馨香却已然进入梦乡的身体，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挫败感瞬间将他淹没。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体某处早已剑拔弩张、亟待宣泄的灼热状态，再看看怀中人那毫无防备、睡得香甜的恬静睡颜……

　　“……”顾若洋闭上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复杂情绪——汹涌的欲望、无奈的宠溺、还有一丝被气笑的荒唐。

　　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认命般的、极低极沉的叹息。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怀中熟睡的小女人安顿好，拉过薄被盖住她诱人的春光。然后，带着一身被点燃却无处发泄的燎原之火，脚步沉重地、认命地走向浴室。

　　冰冷的莲蓬头被开到最大，刺骨的冷水兜头浇下，试图浇熄那源自灵魂深处、名为“程若笛”的灼热渴望。水声哗哗，掩盖了男人压抑的低喘和那一声饱含着甜蜜与折磨的、无声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