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市统考的铃声划破一月的严寒，理一班考场的暖气里浮着细碎的粉笔灰。
物理试卷刚传到第三排，周笙焕就听见后排传来倒吸冷气的声响
—— 最后两道大题的题干绕了三个弯，电磁学与力学的综合题示意图，比宋清离笔记里的最难例题还要复杂。
陆俞泽这题思路…… 和清离讲过的题型重合了！
陆俞泽指尖在草稿纸上轻点，脑海里浮现出宋清离划重点时的样子。
那个总爱用红笔圈出 “动量守恒简化步骤” 的少年，仿佛正站在阳光里说 “复杂题拆成小块就简单了”，卡壳的推导瞬间豁然开朗。
林舒遇握笔的指节微微泛白，数学最后一道附加题的题干长得像篇短文。
她忽然想起宋清离在笔记本上贴的便利贴：
宋清离“遇到绕弯题先画思维导图”
笔尖立刻在草稿纸上勾勒起逻辑框架
考场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总有人不自觉望向第三排的空座位，那里的阳光像在守护某个未说出口的约定。
文一班的许知夏对着 “逆境中的微光” 作文题出神，眼前闪过《绮梦云巅》的游戏界面。
全服第三的 “慕” 上周开麦教她解物理关卡时说：
慕“难点里藏着通关密码”
这句话此刻正落在作文纸上。
隔壁文二班的唐昕玥对着历史论述题皱眉，忽然想起许知夏分享的宋清离整理的 “关键词提炼法”，笔尖终于流畅起来。
查分日的商场火锅店飘着牛油香气，周笙焕刚坐下就被手机弹窗惊得直起腰：
周笙焕598！比模考高了 30 分！
他把屏幕怼到陆俞泽面前，后者指尖飞快滑动界面，突然笑出声：
陆俞泽602！清离标红的数学重点押中了大半！
林舒遇低头查分的手指轻轻颤抖，当 “607” 的数字跳出来时，她悄悄舒了口气。
这个足以稳进年级前十的分数，让她想起整理宋清离笔记时，发现的那页写满 “舒遇易错点” 的便签。
唐昕玥知夏快查！
唐昕玥举着 563 分的成绩单凑过来，
唐昕玥文科高分线暴跌，你肯定能进前五十！
许知夏深吸一口气点开查询界面，“601.5” 和 “全市文科第五” 的字样亮起时，她睫毛轻颤，眼底漫起细碎的光。
宋晚柠抱歉来晚啦！
宋晚柠抱着奶茶推门而入，发梢还沾着外面的寒气，
宋晚柠刚查完成绩 617 分
她把奶茶分给众人，目光落在扎堆的手机屏幕上，好奇地歪头：
宋晚柠在看什么好东西？
屏幕上的标题格外醒目
——《市统考特殊考生成绩公示暨考试难度分析》。
市教育公众号的推文带着烫金官方红章，开篇用加粗字体强调：
“本次市统考为近五年难度最大，命题组由省特级教师领衔，新增跨学科综合题型占比达 35%。全市理科平均分 426（满分 750），文科平均分 412（满分 750），较去年分别下降 32 分、28 分，创近五年最低纪录。”
推文中部详细说明特殊考生情况：
“本次公示两位特殊考生，均为考前一周完成封闭测试。测试全程由市教育局督导室、纪检组及两校教研组长共同监考，试卷密封等级与统考一致，测试结束后立即封存，直至统考结束才启封批改。”
紧接着列出的成绩单占了大半个屏幕，每科分数旁都标注了全市均分对比：
恒新一高 宋清离 市第一
语文 125（市均 109） | 数学 148 （市均 98.56）| 英语 142（市均 105） | 综合 291.5（市均 247） | 总分 726.5
实验二高 林清 市第二
语文 122（市均 109） | 数学 145（市均 928.56） | 英语 138（市均 105） | 综合 279（市均 247） | 总分 714
推文附上监考说明：
“宋清离同学于 12 月 25 日 9:00-11:30、14:30-17:00 在恒新一高第一会议室完成测试，监考教师为市教育局张督导、恒新一高季晏灰等 5 人；
林清同学于同一时间在实验二高第三会议室完成测试，监考教师为市教研室李主任、实验二高王副校长等 5 人。监控录像已存档备查。”
下方还配着两张经过处理的现场照片：
一张是宋清离低头做题的侧影，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桌上投下斑驳光影；
另一张是林清握笔演算的特写，草稿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推导。
文末特别标注：
“两位考生均未使用任何参考资料，测试期间全程无异常举动，成绩真实有效。”
宋晚柠哥哥……726.5？
宋晚柠的指尖轻轻点着屏幕上的名字，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
宋晚柠我就知道他可以！他可是我最厉害的哥哥！
她转向众人，语气里满是骄傲，
宋晚柠林清也超厉害！我们约好要一起考回国内的！
周笙焕反复放大成绩单：
周笙焕数学 148！最后一道附加题全市没几个人做出来！
陆俞泽点头附和：
陆俞泽他笔记里写‘这题用参数方程更简单’，果然和参考答案思路一模一样。
恒新一高的教师公寓里，安红看着公众号推文红了眼眶。
季晏灰把热好的牛奶递过去：
安红这孩子总把实力藏得好好的。
市中心写字楼里，宋父的助理轻声汇报
NPC宋清离 726.5 分，市第一：宋晚柠小姐 617 分进全市前五十。
钢笔在文件上顿了顿，随即恢复平稳，只是手机屏幕被反复放大。
实验二高的走廊里，林清妈妈盯着推文截图，指尖无意识摩挲手机壳。
输入框里 “做得好” 三个字删了又写，
最终还是锁了屏，只是转身时脚步比平时快了些，高跟鞋敲地的节奏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快。
火锅沸腾的气泡里，宋晚柠吸着奶茶认真说
宋晚柠等他们回来，我们六个要在顶楼餐厅庆祝！哥哥说过，要一起在国内考场并肩作战的。
周笙焕举起可乐杯：
周笙焕还要让他把最后那道竞赛题讲完！
林舒遇望着窗外的阳光，把 “我们都在等你” 几个字轻轻融进了心里。
玻璃窗映出六个年轻的身影，手机屏幕上的分数还亮着。
那些跨越山海的牵挂，藏在成绩单的数字里，藏在未改的约定里，在这个冬日暖成了不会冷却的期待。
.
波士顿学院的计算机房飘着旧纸张和消毒水的气味。
午休铃刚落，宋清离就和林清轻手轻脚溜进来，反手带上门。
公用电脑的主机发出轻微嗡鸣，宋清离插上银色 U 盘，指尖在键盘上敲出 “波士顿 — 中转 — 国内航线查询”，
屏幕右下角的 VPN 连接进度条缓慢蠕动，像在拉扯跨越时差的牵挂。
林清管理员半小时后才会来巡查。
林清压低声音调亮屏幕，手里的黑色 U 盘已经攥热，塑料外壳还留着宋清离帮她刻的小太阳图案
—— 那是出国前宋晚柠塞给她的 “护身符”，说
宋晚柠“看到太阳就想起我们在等你”。
她点开高考官网时眼神发亮，页面加载出的 “异地考生须知” 里，有宋清离笔记里常出现的红色批注字体，是他偷偷用 VPN 传过来的标注版。
宋清离的页面停在航班动态界面，指尖在 “转机间隔 45 分钟” 字样上停顿，
忽然被浏览器推送的红色标题吸引：《市统考特殊考生成绩公示》。
五张扫描长图加载出来，名字按拼音排列，“宋*离—— 726.5”“林*——714” 的分数在星号后格外清晰，
数字旁的红色批注笔迹让他心头一颤 —— 那是季晏灰老师独有的批改符号，当年总在他作业本上画小勾。
宋清离拷贝这个。
宋清离迅速右键保存，文件传输进度条在银色 U 盘图标旁跳动。
林清同时插入黑色 U 盘，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分数轻声笑，指尖划过公示单角落的模糊人影
林清看，这张监控截图里的窗台，还有我贴的便签呢。
那是她临走前写的 “等我回来”，此刻正和国内的分数一起被拷贝进 U 盘。
林清已把 “3 月 15 日前完成高考报名” 的提醒存进文档，顺手点开 U 盘里的隐藏相册，
最新一张是宋晚柠发来的火锅店合照：周笙焕举着可乐杯，唐昕玥比着剪刀手，照片角落的阳光和此刻计算机房的光影重叠。
两份文件拷贝完成的提示音几乎重叠，宋清离点开预设的清理脚本，瞬间清空了下载缓存，连 VPN 连接记录都抹成空白。
林清差不多了。
林清拔出 U 盘时，金属外壳沾着她手心的汗，忽然摸到侧面刻的小太阳，想起宋晚柠说
宋晚柠“这是我们的暗号”
宋清离最后检查一遍：公示截图、航线表、户籍材料清单都已备份两份，清理脚本跑完的提示框弹出，浏览记录和 U 盘接入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只有键盘缝隙里还卡着片国内带来的书签。
离开计算机房时，走廊时钟指向下午一点半。
宋清离攥着银色 U 盘的手插进口袋，围巾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U 盘深处存着他熬夜写的竞赛题解析，标注着 “给陆俞泽补漏”。
林清摸了摸口袋里的黑色 U 盘，金属触感让心里踏实，里面的高考倒计时日历上，每个数字旁都画着小太阳，像国内朋友们寄来的星光。
冷风穿过走廊时，两个少年的脚步轻快了些。他们知道，口袋里的 U 盘装着的不只是文件，更是跨越山海的约定：
那些藏在分数里的牵挂，记在日历上的归期，还有刻在 U 盘上的小太阳，正像这冬日里的光，一点点照亮回家的路。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发出咔嗒声时，宋清离突然停下脚步。
银色 U 盘在口袋里硌着掌心，他抬手理了理围巾，玻璃反光里映出林清正低头摩挲黑色 U 盘
—— 她在数侧面刻的小太阳刻痕，一共五道，对应国内五个等她的人。
林清去那边坐会儿？
林清指了指窗边的长椅，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拼出方格，像国内教室的地砖纹路。
宋清离刚坐下，就听见她轻呼一声，黑色 U 盘从指间滑落，滚到长椅底下。
伸手去捡时，两人的手指同时触到冰凉的金属，又像触电般缩回。
林清你 U 盘里……
林清先开了口，指尖绞着围巾流苏
林清是不是有林舒遇的笔记？
宋清离挑眉时，她慌忙补充，
林清刚你传文件时，我瞥见文件夹名了。
银色 U 盘突然在口袋里发烫，他想起那个标注着 “舒遇易错点” 的加密文档，是用林舒遇最喜欢的质数密码锁的。
贩卖机又响了一声，宋清离起身买了两罐可乐，拉环弹开的瞬间，忽然想起周笙焕总说
周笙焕“冰镇可乐要碰杯才够味”。
他把其中一罐递给林清，金属罐相撞的轻响里，林清忽然笑了：
林清宋晚柠说，等我们回去，要在火锅店点十罐可乐，把这半年的都补上。”
黑色 U 盘再次被握紧时，林清摸到外壳的小太阳被体温焐热。
她忽然想起公示单里自己分数旁的红色批注，像极了宋晚柠总在她作业本上画的波浪线。
而宋清离望着窗外掠过的飞鸟，银色 U 盘里存着的航班信息突然清晰
—— 中转城市是首尔，他选这里是因为航线时间衔接精准，且能避开父母常关注的直飞航班，这是他用算法筛选出的最优路线。
林清对了
林清忽然想起什么，
林清高考报名需要的学籍证明，我自己破解了学校系统权限下载打印的，盖的章是用班主任的旧文件扫描合成的，存在 U 盘深层文件夹里。
宋清离闻言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张折叠的便签，这是他今早收到季晏灰加密邮件后特意去打印店打的。
展开时纸角簌簌作响，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卷，上面只有一行字：
季晏灰“你妈妈留下的那箱笔记，我挪去书房避潮的角落了”。
他指尖在 “笔记” 两个字上顿了顿，忽然将便签重新折成方块，塞进 U 盘旁边的口袋。
长椅底下的阴影里，不知谁掉落了片枫叶，被风吹着擦过黑色 U 盘。林清弯腰去捡时，发现枫叶边缘的锯齿和国内校园的鸡爪槭一模一样。
她把枫叶夹进笔记本，忽然注意到宋清离正盯着银色 U 盘发呆，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碎影，像在数 U 盘里存着的航线图：
波士顿→首尔→北京。。。/猜一下？
走廊里的挂钟敲响两点，管理员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宋清离起身时，银色 U 盘在口袋里轻轻震动
—— 是清理脚本运行完毕的提示。他和林清并肩往教室走，两罐可乐的拉环在风中轻晃，像在提前练习着半年后的碰杯。
经过计算机房门口时，林清忽然回头望了眼。
黑色 U 盘里的高考倒计时日历上，今天的数字旁被她补画了个小小的可乐罐，和宋清离银色 U 盘里竞赛题解析的页眉图案，正好凑成一对。
冷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两个少年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
他们知道，口袋里的 U 盘正在悄悄生长出根须，一头扎进波士顿的土壤，另一头早已顺着航线，缠上了国内的火锅店、教室和等待的人。
那些藏在代码里的牵挂，刻在金属上的约定，都在等待一个春天，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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