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祁夏回到客栈,将所发生的一切咽了下去,并没有和沈不弱说。她怕徒增麻烦。
第二日,云琅的手下过来找她,说目前时机不对,不需要她出面作证,但是有个忙请她帮……
异日
云琅推开客栈房门时,任祁夏正用炭笔在锡纸上演算。
烛火将她的侧影投在《漕运年录》堆成的小山上,鼻尖小痣随着蹙眉的动作轻颤,像算盘上跳动的珠玉。
"任姑娘倒是会挑地方。"他摘下淋湿的斗篷,露出左臂渗血的绷带,"这间上房能看到整个码头。"
任祁夏头也不抬,将纸折成船型:"每月初五丑时三刻,有艘空船在七里滩卸货。"
她推过自制的水流速度测算图,"按伯努利定律,这个时辰的逆流速度正好..."
"正好掩盖吃水线。"云琅突然俯身,受伤的手臂撑住桌角,血珠滴在纸船上,"难怪王焕之总说河神索粮。"
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漫过来,任祁夏的耳尖开始发烫。
她猛地起身,绣鞋却勾住他腰间银链。云琅低笑着扶住她后腰:"姑娘当心,这链子拴过江洋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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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值房的算盘声彻夜未歇。
任齐夏指尖翻飞,将历年亏空换算成等差数列:"永昌九年到景和三年,漕粮损耗率每年递增7.8%。"
云琅用朱笔圈出账册暗码:"这是工部的河工名录。"
“发现什么了吗?”
"他们在找替死鬼。"任祁夏将拿出一张卖身契上,炭笔摩擦显出暗纹,"王焕之的外室...……住在寒山寺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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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雨急,云琅的绣春刀劈开画舫纱帐时,任祁夏正用六枚铜钱布卦。
铜钱在波斯毯上滚出坤卦,她突然高喊:"巽位!"
弩箭穿透她方才站立的位置,云琅旋身揽她入怀,刀光织成银网。
任祁夏摸到他腰间冰凉的锡纸包,那是她昨日包龙井用的那张。
这张锡纸是她在无意中发现,但仔细观察后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更准确的来说是现在没有什么想法,并没有太在意。
"抱紧。"他在她耳边低语,银链缠住横梁荡出窗外。
王焕之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大声喊:“给我抓住他们两个!”同时,左手还不忘搂着小妾。
追兵的火把在雨中连成抛物线,任祁夏忽然想起穿越前夜没解完的物理题。
诏狱的火把在青砖上投出算筹暗影。
因为本身没有学过任何武功,任祁夏很快就被官兵追了上并被扣上了镣铐。而此刻,云琅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任祁夏正疑惑着,云琅的手下怎么还不来?他不像那种不谨慎的人,如果明知情况危险,就不会带着自己来了,难道是想一鸣惊人?一网打尽?
不管怎么样,她得先自救。
任祁夏将锡纸折成璇玑锁,咔嗒一声弹开王焕之的镣铐。
就在这时,云琅的手下也赶了过来,局势瞬间逆转。
"永昌九年黄河改道的赈灾银..."
没等说完,老贪官突然狂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烙印:"云督公可认得这个'璇玑'印?"他盯着云琅瞬间苍白的脸,"当年那孩子求饶时,血把《九章算术》都浸透了!"
任祁夏的炭笔折断在掌心。
她终于看懂云琅那些旧伤的来处——每道疤痕都是道未解的"算题”,每声咳嗽都带着除不尽的"余数"。
将王焕之押进牢狱,他们俩也跟了过去。
五更鼓响时,云琅将染血的璇玑锁放入她掌心:"明日我进宫..."
"三次方程有解了。"任祁夏突然打断,在狱墙上画出繁复公式,"王焕之说的孩子,是不是左耳有一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