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的官船消失在运河尽头时,任齐夏腕间的银链突然绷断。
那日黄河畔的血色记忆被水汽晕开,她蹲身捡起散落的银珠——每颗都刻着《九章算术》的题号。
"璇玑阁的案卷已封入司礼监暗库。"沈不弱摇着洒金折扇走近,"王焕之的党羽流放三千里,云督公这趟回京..."她故意拖长语调,"怕是又要升官。"
因为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沈不弱也知道了一些,最近便一直缠着任祁夏了解事情的全貌。不免的调侃起了他们两个人。
任祁夏将银珠串成算盘挂在腰间。
她记得云琅临别时的眼神,像暴雨前低垂的云,藏着未说出口的卦辞。
沈不弱忽然用扇骨挑起她鬓边落发:"姐姐,你可不要伤心了,我看了都心疼呢?"::ೖ(⑅σ̑ᴗσ̑)ೖ::
“对呀,是时候也该把我们的茶馆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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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茶山上,采茶女的吴侬软语混着雨声飘来。
任祁夏展开运河舆图,在七里滩画了个朱圈:"明日劳烦不弱你陪我去趟虎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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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山脚的竹林在雨中泛着冷翠。
任祁夏用锡纸折成水平仪,对着山势调整角度:"主楼建在此处,夏至日光正好穿过飞檐,落在茶台中心。"
沈不弱摩挲着新裁的沉香木匾:"姐姐,这茶楼怕是要成姑苏第八景。"她指着任祁夏手绘的图纸,"这曲水流觞台为何要摆成...呃..."
"斐波那契螺旋。"任祁夏蘸着雨水在青石板上演算,"茶汤流动时会形成天然旋涡,与青瓷盏的冰裂纹相映成趣。"
……
……
十日后,运河边立起七根丈许高的湘妃竹。
任齐夏指挥工匠用榫卯结构搭建楼阁,将运粮船拆下的桅杆改造成悬空茶廊。
当沈不弱看到她在梁柱刻满算筹符号时,终于忍不住夺过墨斗:"我的好姐姐,你是要开茶楼还是钦天监分部”!
“你猜?”任祁夏的嘴角染上一丝笑意,看着沈不弱的表情,真的是格外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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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煎茶"开张那日,姑苏下了今春第一场烟雨。
任齐夏绾着青玉冠,月白襕衫的领口绣着暗银抛物线,立在垂着琉璃风铃的檐下迎客。
茶楼分三重天:
一重「璇玑阁」:八十一张茶案按周髀算经排列,跑堂端着锡纸包裹的茶饼穿梭其间;
二重「流觞涧」:曲水用青瓷片铺成正态分布曲线,漂着曜变盏的茶船随伯努利定律回旋;
三重「云深处」:十二间雅阁以星宿命名,窗纸用朱砂绘着璇玑阁未解的算题。
索性云琅走的时候给了她一大笔报酬,不然的话,她还真是开不起这个茶馆。
“怎么肥事?还是有点心疼。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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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东家这茶,倒比云督公的刀还利。"沈不弱扮作公子哥,今天她的身份就是当捧眼。
折扇挑起任祁夏腰间银算盘,"听说连寒山寺的方丈都来求解?”
“妈呀,这棒眼我做的也是太棒”
原本还在围观的群众听到这句话,心思立马活络起来,连方丈都想来品尝的茶馆,他们也想尝尝。
随即,围观的群众,一窝蜂的涌进茶馆。
"雪煎茶”立马挤满了人。
味道醇厚,种类丰富而又新奇。很快,这个名为“雪煎茶”的茶馆便风靡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