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艾俊的座位时，他脚步顿了顿——椅子是空的，桌肚里的篮球不见了，只有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面的字迹依旧工整，却没了往日里夹着的、写给自己的小纸条。

李诺“逸尘，你看新闻了吗？”

李诺“蝶王也太酷了吧！那个记者活该，居然敢追问人家是不是学生……”

逸尘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自己举着夜黎扇的画面，喉结动了动，没说话。阳光爬上他的课桌，照亮了桌角那道浅浅的刻痕——是上次和艾俊一起解数学题时，两人争着画图，铅笔尖不小心划到的。

议论声渐渐又响起来，只是这次，大家的目光总带着些试探，时不时往他这边瞟。逸尘翻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再也藏不住了，就像这明媚的阳光，终究会照亮所有刻意隐瞒的角落。

逸尘“狄乐老师。”

逸尘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空气里漂浮的粉笔灰。

狄乐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

狄乐老师“是逸尘啊，怎么了。”

她注意到少年没像往常那样背着书包，白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那是连日没睡好的痕迹。

逸尘没坐，只是站在办公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衣服袖口的纽扣

逸尘“老师，我想请假一段时间。”

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很久，说出来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狄乐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她教了逸尘两年，这孩子向来沉稳，连发烧到39度都硬撑着上早自习，如今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不是小事。

她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担忧

狄乐老师“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开假条去医务室？”

逸尘摇摇头，下巴抵着胸口，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逸尘“不是身体的事。”

办公室里静了几秒，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狄乐叹了口气，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狄乐老师“先喝点水。”

玻璃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逸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狄乐老师“把你的家长叫过来吧。”

狄乐的声音放得很柔，她知道逸尘的情况特殊，却按规定不得不提，

狄乐老师“学校这边需要家长确认。”

逸尘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水晃出几滴，落在深色的校服裤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狄乐以为他没听见，才听见他用极低的声音说：

逸尘“老师，只有我一个人。”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了狄乐一下。她想起入学档案里的“监护人”一栏是空的，想起每次家长会，逸尘都是独自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捧着本书，却一页也没翻。

狄乐没再追问，只是走过去，轻轻摸了摸逸尘的头。她的掌心带着常年握粉笔的薄茧，却意外地温暖：

狄乐老师“在家好好休息，” (她从抽屉里拿出个苹果塞进逸尘手里，)“什么时候想回来上课了，随时来找老师。”

苹果的果香混着淡淡的粉笔灰味，钻进逸尘的鼻腔。他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却用力点了点头

逸尘“嗯，谢谢老师。”

走出办公室时，早读课的喧闹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逸尘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阳光在上面折射出温润的光，像极了狄乐老师刚才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上次艾俊帮他补数学时，也在他桌肚里塞过一个苹果，说是“吃了能变聪明”。

指尖的温度慢慢散开，逸尘把苹果放进裤兜，转身往校门口走。晨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孤单，却又带着一丝被温柔托住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