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许眼里好像只有何岁安
午休时的画室总弥漫着松节油气味,江知许却突然把调色盘推到何岁安面前。钴蓝色颜料在盘里晃出涟漪,她用画笔尖戳了戳何岁安校服上的钛白渍:"你解立体几何时蹭到的颜料,比温莎牛顿37号还正。"
沈砚辞抱着画具从旁边经过,画架上的向日葵油画还滴着明黄颜料。"江知许,下周画展缺幅静物,"他指了指窗台上的石膏像,"用那个齿轮挂件当主体怎么样?"少女头也不抬,笔尖在速写本上勾着何岁安低头算题的侧影:"我的主体只会解抛物线。"
何岁安翻练习册的手顿了顿。上周沈砚辞在老仓库送她的鸢尾干花,此刻正压在江知许速写本第42页,旁边用铅笔写着:"他说鸢尾象征智慧,却不知道我画的每朵花,花茎都是你画过的辅助线。"
晚自习的走廊飘着暴雨声,江知许突然把伞塞给何岁安。黑色长柄伞上沾着钴蓝色颜料,和她发尾的颜色呼应:"我妈说淋雨会感冒。"何岁安接过伞时,看见傅知珩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把新伞,伞面印着细碎的鸢尾花纹。
"她上周问我借《解析几何》,"沈砍辞的声音被雨声打散,"说要研究抛物线透视。"江知许正给何岁安擦被雨淋湿的袖口,闻言突然笑了:"因为有人解导数时,笔尖扬起的弧度,比所有透视法都好看。"
美术联考那天,江知许的画布上没出现任何石膏像。整幅画是暴雨中的图书馆,穿蓝校服的少女蹲在窗台解数学题,窗外的香樟树影投在练习册上。沈砚辞站在画架前,看见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721度的弧,是我看向她时,瞳孔收缩的精确角度。"
成绩公布栏前,傅知珩看着江知许的名字排在榜首,旁边贴着她的画作照片。他突然想起联考那天,江知许交卷时画布背面露出的便签——何岁安的字迹写着:"这道立体几何的辅助线,记得从齿轮顶点垂直切下去。"而齿轮挂件的轮廓,正和江知许画中少女的校服纽扣同形。
放学路上,何岁安摸着伞柄上刻的"安"字,突然问:"傅知珩送的鸢尾花,你为什么收着?"江知许踢开脚边的石子,发间的海棠发卡晃了晃:"因为他挑花的眼光,和你夹在日记本里的那片一模一样。"
此刻的美术教室,傅知珩的向日葵油画旁多了张速写。画上是江知许给何岁安讲题的背影,两人的影子在灯光下形成完整的风景,而江知许指尖的钢笔,正沿着何岁安练习册上的辅助线,画出朵盛開的鸢尾。旁边用铅笔写着:"原来有些人眼里的坐标系,原点永远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盛夏的风卷着水汽漫过池塘,睡莲正贴着水面舒展花瓣。何岁安蹲在岸边时,江知许突然把遮阳伞斜斜一倾,伞骨上剥落的钴蓝色颜料掉进水里,惊得红鲤甩着尾巴躲进荷叶下。少女的发尾沾着未干的颜料,在风里晃出细碎的蓝
江知许正用画笔尖挑起何岁安垂落的发丝。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对方手背上投下颤动的光斑,而她腕间的银链轻轻晃着,链坠是枚磨旧的齿轮。"你看那花瓣的纹路,"江知许突然指向睡莲,"像不像你昨天忘在画室的蕾丝发带?"
池塘边的香樟树影晃了晃,何岁安伸手去够水面的花瓣,指尖刚碰到水就惊起一圈涟漪。江知许突然笑出声,摘下自己发间的海棠发卡别在她耳后:"去年今天,你也是这样蹲在这里,把倒影里的云看成了棉花糖。"发卡的金属边缘蹭过耳垂,和睡莲的淡紫色花瓣一样凉。
沈砚辞的画笔停在半空。画布上的睡莲本该朝着日光,他却看见江知许突然伸手圈住何岁安的肩膀,两人的影子在水面交叠,像两片合拢的睡莲叶子。远处的蝉鸣突然哑了声,只听见荷叶摩擦的沙沙响,还有江知许压低的声音:"这朵睡莲早上开了七分,和你刚睡醒时眼睛的弯度一样。"
"你速写本里的睡莲总少片花瓣。"何岁安突然开口,指尖划过江知许画架上的画布。少女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片干花瓣——边缘有细微的齿痕,"去年你帮我捡画具时,咬着花瓣给我指路的样子,就像这朵花。"江知许的耳尖突然红了,抢过花瓣时,发尾的颜料蹭在何岁安手腕,晕成小小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