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天剧组都下戏早,拍摄散⼯
也正好是时候,Sandy 早就替宋亚轩推掉
了不算重要的商业活动,公司的意思是除
了必要的拍戏收尾⼯作,其他的⼯作ᰁ都
可以酌情减少。
在进⾏⼼理治疗的第⼆次会诊之前,
宋亚轩匆匆回了公司⼀趟,独⾃取回遗落
在办公室的外套,当他途径⾛廊拐⻆时,
遇⻅了正准备去电视台出席活动的余⽂渊。
他停驻脚步,询问起余⽂渊:“你为什
么要把刘耀⽂介绍给 Sandy?”
余⽂渊却静静地盯着他看,似笑⾮
笑,
“如果我说这只是个巧合罢了,我没这
么傻⾮要往枪⼝上撞,所以你也不⽤想这
么多,你和他⼜不是什么仇⼈,苦⼤仇深
那般。他愿意⻅你,甚⾄去替你会诊,那
只能证明刘耀⽂确实放下了,这不是皆⼤
欢喜的事么?”解释得很不错,宋亚轩缄默了⼀下,没有说话。
他不想去争论,是因为余⽂渊说的在
理,他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宋亚轩只
好挪开步伐,公司楼下预约的司机仍在⻔
⼝等待⾃⼰,他转身即消失在余⽂渊的视
线中。
路程不到⼀个⼩时,宋亚轩也没有出
现所谓的昏昏欲睡,他实在是过于清醒,
在抵达终点时,司机并未进停⻋场,⽽是
选择在绿化带附近下了⻋,他没有多想,
这应该是 Sandy 的吩咐。
从上⻋那刻起,宋亚轩便戴着⼝罩,
犹如个普通⼈般,这附近都是写字楼⼤
厦,⽽他与刘耀⽂约定的时间⼜恰好正值
上班时段,鲜少会有闲⼈游晃在路边,他
抬起头甄别着⼤楼的牌号,在即将抵达 C
栋⼤楼前,⼜停了下来。
被宋亚轩掏出的⼿机依稀亮着光,解
锁⻚⾯后,他纠结反复,他想,沉寂的对
话没必要再增加,⼜何必再去跟刘耀⽂打
声招呼,说⾃⼰已经到⼤厦之类的废话。
他叹了⼝⽓,抬眼的瞬间,屏幕光源
熄灭。
原本⾪属于冰冷对话框的男⼈,却近
在眼前。
刘耀⽂站在⼤厦⻔⼝侧⽅的位置,对
⽅叼着烟,眼神如再遇时锐利。
⽽刘耀⽂⼿中的那根烟仅抽了⼀半,
捻灭后,下⼀秒被若⽆其事扔进垃圾桶,
他本以为男⼈会抽完,刘耀⽂做事向来有
始有终,宋亚轩怔了⼀秒,跟着对⽅往⼤
厅⽅向⾛。
刘耀⽂在⽤ ID 卡时,似乎有意⽆意等了⾃⼰⼏秒钟。
他不清楚,刘耀⽂究竟是下来透⼝⽓
抽烟,还是——在等⾃⼰。
通过闸⻔后,宋亚轩垂下眼睫,有⼈
⼀如既往地爱抽红塔⼭,烟劲⼤,后味
⾜,想着想着,⼼中便有⽆数酸楚翻涌。
他知道,⼀直᯿复去记得某些东⻄往往是
残酷的,证明这个⼈仍在⾃⼰⼼中扎根,
要如何抹去,不想是克制,记起则是惩
罚。
的确是他先抛下了刘耀⽂。
再或者,是⾃⼰被逼⽆奈,割舍了这
样⼀段感情。
容不得宋亚轩多想,电梯⻔在彼此偏
颇的余光中,倒数般⾃动关上。
Sandy 恰好打了个电话过来,嗓⾳仍
毫不倦怠的从听筒⾥传来,宋亚轩恍惚了
半晌,他选择站在最右的⻆落,刘耀⽂在
最左,逼仄ሀ⼩的封闭空间内分明只有他
们两⼈,中间依稀像间隔了好⼏个⼈的距
离。
Sandy 说,
“那⾏,等你快结束的时候我过来接你。
”
宋亚轩轻嗯了⼀声,勉强抽出精⼒去
听 Sandy 究竟说了些什么。
“宋先⽣。
”
“啊?”
“到了。”
宋亚轩的思绪被敲打回,刘耀⽂已经
先他⼀步⾛进办公室,深⾊遮光窗帘被拉
紧,光源瞬间消失,随后按下墙壁的开
关,冰冷的⽩炽灯光源从头泄下,⼀个⼜
⼀个跳跃的光圈,从两⼈的头顶消失,
“我
给你开的药最近有按时吃么。
”
他如实回道:“有的。
”
“吃完后感觉睡眠质量如何?”
“还好,⼊睡的困难减⼩了,但容易梦
魇,醒来总觉得身体有⼏丝疲惫。”
刘耀⽂对他的答案似乎并不意外,男
⼈低头在纸张上记录,⼜抬头,望了他⼀
眼:“治疗初期都这样,所以我给你的药剂
量很少,最主要的还是要靠⼼理治疗,⼊
睡困难通常跟焦虑挂钩,⽽你的焦虑值不
低,这也是导致睡眠障碍的其中⼀个因素。”
“你说得没错,很久之前我去医院做过
测试。”
刘耀⽂停笔,眸光冷楚,他指了指边
上的沙发,“了解,可以开始了,我们先坐
下聊聊吧。”
如果说上次出诊还有秦川的陪同,这
次则是宋亚轩ᇿ身⼀⼈,他们谁也没提前
⼏天那条荒诞的简讯,就当做没发⽣般。
⽓氛寂静,刘耀⽂⼜问他:“最近⼀直
在剧组吗?”
“是的,这部戏还没收尾。”
“坦⽩来说,以你⽬前的状态,并不适
合再去过多的暴露在镜头⾯前,之前我有
和 Sandy ⼩姐在电话⾥聊过这件事,毕竟
⼼理治疗是个⻓期的过程,尤其是像你这
种情感性的睡眠障碍。”
宋亚轩却耷下眼说:“我知道你的意
思,但是拍戏是我的⼯作,所以尊᯿这份
职业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那我⼤概明⽩了,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想也情有可原,宋先⽣实在是很敬业你的戏拍的很好,虽然我只是业外⼈⼠,
点评的话听起来也⽋妥,却还是仍忍不住
想夸赞这⼀点。”
话⾥有话般,宋亚轩瞬间⼼惊⾁跳起
来,旁侧的沙发⻆陷下去,他往边上挪了
些距离,
“刘医⽣谬赞了。”
俩⼈实在太近了,宋亚轩只好以退为
进,犹如乱投医般,他本想着要起身避
开,⼿指孤却在慌乱中不⼩⼼抓住了茶⼏
的玻璃板,那处缺了个⻆,⽆⽐尖锐的弧
度与肌肤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嘶了声,低头⼀看,⼿竟被割了个⼩⼝⼦。
涌出的⾎液温热,从边缘⼀点点渗
出,猩红的⾎液在四⾯冷⽩的墙壁中更显
醒⽬,只是个不⾜挂⻮的⼩伤⼝,远不及
宋亚轩在⽚场这些年受过的⼤⼤⼩⼩的
伤。
他摇头,制⽌了刘耀⽂的举措,
“⼀点⼩伤,是我⾃⼰不⼩⼼,就⽤不着包扎了。”
“既然要拍戏,还是处理⼀下⽐较好。”
刘耀⽂漆⿊的眸转下,蕴含的冷意并
未退散,他拿着棉棒,沾了酒精后濡湿的
棉花团,被⽆⽐轻柔覆盖在宋亚轩那道伤
⼝上,⾎迹⼀点点擦拭⼲净。
宋亚轩缩了⼀下。
似乎连带着他也愣住,⼿却不⾃觉般
放缓了擦拭的动作。
原来你还知道疼,偏最嘲讽的是——
你怎么会疼呢。
他差点信了,谁⼜知道这次宋亚轩究
竟要怎么骗⼈,满⼝谎话的骗⼦。
⾔语与⾏为总在⾃相⽭盾,听起来实
在是显得可笑,刘耀⽂冷却下所有情绪,
也忍住了这些藏在⼼中的话,他垂低的睫
⽑微微震动,替⾯前的男⼈将创⼝贴围
好。有⼈低头,就有⼈抬头。
处理好伤⼝,刘耀⽂正好要将酒精放
回药箱中,宋亚轩本想悄⽆声息地挪开视
线,却慢了半拍,四⽬相接换来的是彼此
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