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刘耀⽂动身离开时,钟仁瑾夫妇
还未起床,她侧卧着,清晰地听⻅了楼下⻋辆引擎的声响,她昨夜睡得极其煎熬,
翻来覆去,⼼中有事是很难彻眠的。
回到医院,⼀切按部就班,在处理了
⼀个上午的病患后,刘耀⽂再次抬眼时,
来者却是秦川,他⼜垂下眼,说,“我记得
你,宋先⽣的助理。”
秦川显然有些诧异,没料到对⽅竟会
对⾃⼰有印象,凝固的⾯⾊松却了⼏分,
“刘医⽣您好,我是过来取单⼦,昨天亚轩
好像不⼩⼼落在您办公室了,亚轩在拍
戏,我怕耽误治疗进程,就⾃⼰赶忙过来
取。”
“在抽屉,稍等。”
秦川虽然平时神经粗⼤条,关键时
刻,还是第⼀时间疑惑起为什么昨天宋亚
轩会眼眶红肿,对⽅毅然是⼀副⼼伤的模
样,他接过对⽅递过来的单⼦,问:“刘医
⽣,昨天的治疗是发⽣了些什么吗?我看
亚轩的精神状态有些差。”
“他并不是很好。”
刘耀⽂⼜说,“他是有胃病吧,昨天治疗我看到他痛得有些厉害,不按时吃饭可不⾏,多看着点吧,免疫⼒降低,其实会加重他的焦虑,营养还是要补充的。”
话毕,秦川表示赞同,他叹了⼝⽓,
“他⼀直有这⽑病,估计是他以前养成的习
惯,⼲演员这⼀⾏,总是很⾟苦的,看着
光鲜亮丽的,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要
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了。”
“他太瘦了。”刘耀⽂沉默了半晌,斟酌了这句。
刚想接话的秦川愣了⼀下,⼀股怪异
笼上⼼头。话没问题,只是这句关⼼的
话,似乎从刘耀⽂的嘴中说出时,变了味
⼉,他不由看了对⽅⼀眼,说,
“你们当⼼理医⽣,果然个个细⼼脾⽓⼜好,谢谢你对亚轩的关⼼,我相信在刘医⽣的治疗下,他⼀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被带上,他坐在椅⼦上,窗户外的
雪不再下,连同镀了层暮光的天空也被夺
⾛,刘耀⽂轻轻垂下眼,昨夜被捏扁的药
盒⼜重新展开,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哪怕
摊开了复原了,上⾯⼏条歪歪扭扭的裂痕
攀沿在每个⻆落。如果离开真的是你如愿以偿的事,那
就过得好点吧,宋亚轩。
⾄少在我⾯前。
思绪逐渐缠乱,刘耀⽂缓慢地瞥开视
线,他拿起被遗忘在桌前的⼿机,很快,
⼜在微信上⽤抱歉的⼝吻给 Sandy 发送了
⼀条信息。
“Sandy ⼩姐,⾮常感谢你的邀请,再
三思考还是仍想谢绝这顿邀请,在我看
来,治疗患者本就是医⽣的本职⼯作,⽆
功不受禄,⽽医⽣就更不该有受禄的想
法,由衷地感谢 Sandy ⼩姐的费⼼。”
消息迅速从他的输⼊框中弹了出去。
约摸⼗来分钟后,Sandy 这才明了地
给刘耀⽂回了⼀条消息,
“抱歉刘医⽣,的确是我周虑不全,并没有认真考虑到这⼀点,还望你不要误会。”
刘耀⽂往下扯了扯袖⼦,⼜继⽽回
复:“没关系。”
Sandy:对了,刘医⽣,⽅便咨询⼀下
亚轩最近的治疗情况么?我上次去酒店看
他的时候,发现他喝了不少酒助眠,我现在很担⼼他的身体情况。——上次。
是宋亚轩不⼩⼼拨视频电话过来的那
次?
涟漪⼀层层往外扩散,他只是简单看
了⼏句,即⼀五⼀⼗地全告诉了对⽅。
很快,Sandy 撤回了⼀条消息,“要是
我能早点发现他的异样就好了,或许之前
我就该带他去治疗。”
“我还是那样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他
需要去休整⼀段时间。关于喝酒的问题,
还是少喝为妙,他有胃病。”
刘耀⽂的指腹倏然在半空中搁置两秒
钟,是他总是下意识地将⾃⼰置身于过去
的位置,甚⾄是以这种身份去做任何事。
当机⽴断,在捕捉到这种荒诞的错觉后,
刘耀⽂⼜把后⾯半句给删除掉,话被修
剪,涵义改变,只剩了⼀句普通⼜负责的
叮嘱。
身侧的加湿器离刘耀⽂很近,缺⼝处
喷出股细细弥散的⽩雾,欲将屏幕模糊
掉,沾上层⼩⽔珠,或许是他不知道该以哪种⼝吻,⼜⽤何种身份,去说出这样⼀
句关⼼的话。
待到晌午吃饭时,许奇州临时有事,
并未与他们⼀块去巷⼦深处的⼩餐馆⽤
餐。
在等待⽼板上菜的时间,对⾯的陈英
忽⽽猫着腰将椅⼦拖了过来,她凑近了刘
耀⽂,故⽽神秘兮兮地问了⼀句:“憋了⼀
晚上了,我有个问题真的很好奇,还是很
想问你。”
刘耀⽂不免瞥了陈英⼀眼,
“什么问题?”
陈英有⼏分吞吞吐吐,她沉思了两
秒,想起昨天下午在刘耀⽂办公室碰⻅的
男⼈,问道:“昨天快下班的时候,你办公
室的那个患者…”
她试探着补全了后半句话,
“——是宋
亚轩么?”
“宋亚轩?”刘耀⽂跟着重述了⼀遍。
陈英懊恼地微张唇,是她差点忘了这
⼈根本就不怎么了解娱乐圈,没听过也正
常,为了帮助对⽅辨认,她⼜随⼿点开宋亚轩的微博相册,
“就是⼿机⾥的这个⼈。”
暖⻩的光线⼀拥⽽⾄,⼤张旗⿎地从
窗棂上爬进来,刘耀⽂骤然垂眼,他的⾯
容照旧是云淡⻛轻,令陈英查不出半点端
倪,
“你认错⼈了,还有,我们操守的第⼀
条忘了?医⽣得注意患者的隐私。”
“⾏了,你不懂我们这些探听娱乐圈⼋卦的吃⽠群众。
”陈英扑哧,撑着⼿肘侧脸望着他,
“我哪能忘,所以也就随便问问,毕竟昨天下午在你办公室的那个患者,⼜是戴帽⼦和⼝罩的,我哪能真看出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刘耀⽂顺
着逻辑反问了回去。
“这个嘛……其实我⼀开始也没注意,是昨天在旁边等你拿⽂件的时候,正好余光⼀扫,偶然发现他的眼睛有⼏分相像,
毕竟宋亚轩的电视和电影我也没少看。”
刘耀⽂声⾳很轻,顿了顿,“不是你想的那个⼈,难道不好么。”
声⾳被主⼈降下些⾳量,陈英也没太
在意,只顾咧嘴挑眉,
“这不是显⽽易⻅,我昨天咯噔了⼀晚上,就怕是他,我还挺路⼈好感他拍的电影,但你说要真来我们这,除了治疗还能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