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留情⾯的附送了⼀句敲打。“理由呢?就因为他是宋亚轩?”
对⽅竟会拿双倍薪酬的拙劣理由来糊弄⾃⼰,着实可笑,这个理由⽆⽐离谱,纸醉⾦迷的名利场刘耀⽂都看不上,更⽆谓是这点钱了。
为什么破戒?你就这么点定⼒?好好回想那些过去的痛苦⽇⼦,究竟意义何在,难道还不⾜以警示这个⼈——不要再去重蹈覆辙么?
刘耀⽂抿了⼝酒,嗓⼦黏糊,“不会有你想的事情发⽣,我也不会重蹈覆辙。”
⾔出必⾏向来是刘耀⽂的作⻛,究竟是哪出了差错,⼀切往偏离轨道的⽅向发展,昔⽇旧情⼈再遇,竟是⼀种诡谲的医患关系。
好坏参半,这本不⾪属于亲密关系,却⼜游离在边缘。
是有⼈不⾃觉的频繁越界。他开始读不懂刘耀⽂的所作所为,是报复吗?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些悄然⽽⾏的举措?余情未了?⼜为何如此冰冷似寒渊。⽆论哪种。
他都觉得刘耀⽂有些可怜,爱的对⽴⾯是遗忘,不是冷漠,更⾮憎恶。
为什么不坦然向前呢,要停留在这样⼀段痛苦的过往中,像只沉溺深海的蚁,窒息困倦游,到不了边境。
“他之所以过得⾮常不好——的确是因为你的离开,因为你的抛弃,⼜可能是当他想恨你的时候,却看到你现在过得不太好,所以于⼼不忍,但⽆论是哪种,归根结底,是你让他⽀离破碎的。”
余⽂渊说完看了宋亚轩⼀会⼉,⼤约有那么⼏秒。
他将眼神扭转回来,明亮灯光将纤瘦男⼈的惨状照得⼀清⼆楚,他已经许久未这样端详过这个⼈,清清楚楚的近距离,
也包括彼此罕⻅的⽬光对视。这⼀眼让余⽂渊不知觉记起了些从前,当还未踏出⼤学那道⻔坎时,他也曾嘴⽋问过刘耀⽂为什么会喜欢同性。
“喜欢嘛,哪能说得清。”男⽣转动着⼿中的笔,吐字分明,旋转不停的陀螺般,如数珍宝,
“他眼睛特别特别好看,亮晶晶的,你⻅过⼩动物的眼神吗,⼀模⼀样,哪怕我狠话说再多,可我看⻅他的眼睛就⼼软,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还有什么算喜欢。”
——时隔经年,那双眼竟还是如此。可惜这⼈照旧是这⼈,反⽽是如今的刘耀⽂,却成了⼀滩死⽓沉沉的苦沼,⾔不由衷,却始终因某个⼈⽽枯竭。
余⽂渊有些出神,⼜将宋亚轩上下看了⼀圈,
“他将你丢掉的戒指捡起时,对⽐你当年的⼼狠竟不⾜⼗分之⼀,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替你把戒指再丢⼀回。”
那样在泥泞⽔坑中滚了⼀圈的东⻄,被⼈抛弃、附着了污渍,还值得么。
当情种可⽐扮冷漠要苦痛多了。宋亚轩望着余⽂渊不表愠怒的脸,每⼀句话都将⼼脏彻底踩碎,
“…⾹薰是他送的,是他让你送的吗。”
余⽂渊陡然笑了笑,没有⻢上回答他,也没有刻意回避过去。当沉默了半晌的男⼈,再次憔悴地望向⾃⼰,余⽂渊笑⽽不语,仅停顿了半秒后,⼜当真在说件不值⼀提的⼩事,他说地很慢,“就在那天晚上,刘耀⽂曾亲⼝告诉我——他是不会和你旧情复燃的,所以我才照做,将他的名⽚推荐给了 Sandy。”
话说完了。宋亚轩喉咙发涩,不出半个字,眼泪挂在了眼睛⾥,眨⼀眨,掉落。余⽂渊的话周旋在⽿廓,⼀句⼜⼀句,接踵⽽⾄,不让宋亚轩有⼀丝思考的时间。他⽆⼼阻⽌此刻的流泪丑态,⼼脏仿若被⼈⽤上蛮劲,不留情⾯地撬开,⼑⽚直背⾃⼰,倏然,划开了这座成堆顽⽯的壁垒。
宋亚轩不由⼼想,有时候还真庆幸他是⼀堆⽆谓的废⽯,现在⼜恼恨为什么他不会结痂,为什么会将裂痕完好⽆缺地留在⽯壁上,⻛吹⾬打,也磨不出个光滑。夜深霜重,他湿泞着眼眶,睫⽑成簇,⼤幅度遮盖住了眼底浮起的难过,⼤抵是意料之中的话,为何还觉得⽆⽐⼼痛?
或许归根结底,是⻓久积郁在他⼼中的感情,每⼀次复盘更伤⼀次,滔天滚滚般,朝宋亚轩扑过来。
五年啊,也就五年,这⽇⼦就好似掐着表过,分秒之间不过是眨眼⼀瞬,所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错过的信笺,分道扬镳的两路⼈,彼此的羁绊还在吗?爱还会在吗?⽇复⼀年,递增的是年岁、阅历,⼼境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不该因为这样⼀个⾹薰,来判断刘耀⽂是否余情未了。
——是他不能如此模糊揣测。
旁侧的余⽂渊稍作停留,望着他这副⼼神俱伤的模样,忽⽽问起宋亚轩⼀句话:“你很难过?是因为好不容易的希冀再度落空,还是因为他说不会和你重蹈覆辙这句话?”
他只字未语,⽤⼿背麻⽊地揉擦泛红的眼眶,每⼀下,肌肤淌过滚烫的眼泪,越擦越狼狈,洇湿的部分逐渐扩散。好酸。
⼜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