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回话,余⽂渊悄然转过身来,⼼不知为何竟被撞了⼀下,感慨之余,更
多是好笑,“你的⼼痛来得实在够迟,他当年⽐你难过多了,宋亚轩,你本该⽐我更了,他本来是个天之骄⼦,是你把刘耀⽂变得⽀离破碎,也是你让他陷⼊⻓时间的颓废,⾃愈有多难,你应该⽐我了解吧。”
怎么能不了解。
如何形容这⼆字,倒不如说是他这⼀⽣好似都活得如履薄冰,在忙前忙后地治愈⾃⼰,⽽刘耀⽂与之相反,出身优渥,从⼩含着⾦汤匙出⽣的⼈,⻣⼦⾥盛满了骄矜。
本该是没有交集两个世界,⽌步于书声琅琅的教室。
在苗头滋⽣的那天,他该挺身阻⽌这段离经叛道的情愫滋⽣,拒绝刘耀⽂的⾚忱靠近,或许是那⼈太真挚了,每每望向对⽅时,交汇的眼神早已拉丝,他曾侧卧在那间窄⼩的床榻上,听过⾃⼰⽆数次祷告的⼼声。
不要分开,不要⾛散——就让时间停摆在这⼀瞬,他可以稍微留恋这样⼀份像样的真挚,再慢些,慢些。
“他为什么去学⼼理?你不了解?他总是想⽤⾃⼰的⽅式去开导照顾你。”余⽂渊咄咄逼⼈,语⽓也厉⾊⼏分:“你应该⽐我了解多了,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刘耀⽂的⼈⽣轨迹应该是循规蹈矩,别有⼀番灿烂,他因为你改变计划,甚⾄与家⾥⻓辈冷战。”
同性恋、放弃原定计划,在这样⼀段不被容许的感情中⽇复⼀年,最后还祈求远归的雀⻦偶尔看⾃⼰⼀眼,宋亚轩并⾮远归的候⻦,更不会来年返途。
⼜为何要将这⼈拟作雀⻦,倒不如说——宋亚轩更像只抓不住的⻛筝,彻底断线后,天⾼海阔,再也寻不到踪影,⽇⽉经年,唯剩⼿中的残线。
⻅宋亚轩踩油⻔离开,余⽂渊留在原地,他抽了根烟,⻋窗被摇下,他还是给刘耀⽂的对⽅框发了⼀段语⾳:“宋亚轩今天跑过来找我,他问我⾹薰是不是你买的。”
刘耀⽂⼏乎秒回:?看⻅这个刺眼的问号,余⽂渊⼼中蹬上细细的烦躁,不想再管这个男⼈,随对⽅去吧,他没好⽓地回了句:不关我的事,是你⾃⼰露出⻢脚,让他发现了。
像刘耀⽂这类⼈,⼑⼦嘴⾖腐⼼,最为可怜。
⻔外⻛声呼啸,屋内却暖意充斥,宋亚轩独⾃窝在⼀隅之地,他⾯前端上的淮⼭排⻣粥早已端上桌⼀刻钟,⻝物从热⽓腾腾逐渐温热,其分量却毫⽆变化,好似主⼈未曾开动过。
午夜⼗⼆点,他将⻋停在巷⼝,本该要回酒店休息,却在途中看⻅这样⼀家陈旧,⼜⾜矣缅怀从前的⼩餐馆,像极了以前读书时候,刘耀⽂喜欢领他去的⼀家⼤排档。宋亚轩坐在椅⼦上,莫名涌上疲倦,这点微不⾜道的倦意,竟那样空虚地填补伤疤累累的内⼼,好似⿊洞,如何都填不满。
餐馆⽼板是个热络的中年⼤叔,⻅他迟迟未下筷⼦,放下⼿中擦拭桌台的⽑⼱,过来善意地提醒他:“⼩伙⼦,你要再不吃真就冷了,现在这天⽓东⻄冷得⽐较快,冷粥味道可不⽐热⽓腾腾的时候。”
闻⾔,宋亚轩愣了⼀下,笑了笑,“⽼板你这营业到什么时候啊?”“哦……我这啊,是专⻔做夜宵的,五点才打烊,没事你可以多坐⼀会⼉,反正今天天⽓不好,也没什么⼈,位置肯定是够的。”⽼板回他。
他放下勺⼦,⼜问了句:“你这有啤酒吗?”
⽼板头往后捎开些距离,朝冰箱瞧了
⼀眼,点头说:“有的,不过我这只有⼀个牌⼦,雪花啤酒,天⽓冷,冰柜的啤酒⽐较冷,如果你要喝的话我就重新拆⼀箱,拿⼏瓶给你。”屋⾥保持恒温,他却依然⼿脚冰凉,
灯光⽐起⾛廊有些暗淡,宋亚轩⽤起⼦撬开了⼀瓶⼜⼀瓶,恍惚着往杯中倒,差点溢出都浑然不知,酒液下肚,喉咙滚过这股冰冷的液体,滑下⼲涩的喉咙。
好似这样才能缓解他的麻⽊,填补他的内⼼,总该满地,⽤这么多瓶酒,可以去填满这⼀切吧?
⼀杯⼜⼀杯,接踵⽽⾄,他从未喝得这么快,连吞咽都来不及,没有所谓的⻨芽味道,徒留涩意在⼝腔中。
单扇玻璃⻔被外来到访者推开,穿着咖⾊的⼤⾐的男⼈抖了抖肩膀的霜雪,朝⼿掌哈了⼝⽓,他⾛到点餐台,抬眼看了下墙壁贴着的菜单,“⽼板来个爆炒花甲,凉拌⻩⽠,再来盘炒⾯吧。”
⽼板望着⻔外的茫茫夜⾊,招呼对⽅:“先坐着,倒杯热⽔暖暖身体。”
天⽓恶劣,店中客⼈除了宋亚轩再⽆旁⼈,男⼈随⼿找了个位置落座,与宋亚轩正好只隔了⼀桌,俩⼈是⾯对⾯的位置,在不算宽敞的空间中视线⼀览⽆余。男⼈微微抬眼,还以为是⾃⼰认错⼈了,怔了好⼏秒,不由咂⾆,撑着⼿扶了⼀下眼眶,指着宋亚轩⼜不确定道:“你是……宋亚轩?”
忽尔从哪处听⻅有⼈提及⾃⼰的名字,宋亚轩猛地清醒,他努⼒睁⼤眼,试图 辨 认 着 眼 前 的 男 ⼈ , 是 粉 丝 么 , 还是……他恍惚了好⼏秒,直到对⽅把银⾊镜框取下,⼀脸兴奋地朝⾃⼰晃⼿,“我啊——我⽼赵,赵嘉河,记得吗?”
“你不记得我了?”赵嘉河看他这副茫然的模样,颇有⽆奈,只好将椅⼦拖⾄宋亚轩的边上,再度解释:“⽼同学,我俩当年可是⼀个组的,班⻓你都忘啊?”班⻓,赵嘉河。
赵——嘉——河。
⽼板从后厨提着垃圾桶⾛出来,玻璃⻔吱呀⼀声,露出条细缝,如约⽽⾄的冷⻛从后颈剐过⽿背,让宋亚轩猛地打了个寒颤,逐渐从酒醉中周旋出来,他认出了眼前的男⼈,
“你是……赵嘉河,赵班⻓?”“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没想到原来是你喝酒喝懵了,好久不⻅。”赵嘉河哼笑⼀声,朝宋亚轩的臂膀⽤⼒拍了⼀下。
⾃从⾼考结束后,班上⼤部分的⼈合赴前程,加起来差不多有前前后后的数着年岁,赵嘉河已有⼗年未⻅过这⼈,这次是恰好路过出差,晚上想出⻔觅个⼩餐馆做夜宵,未曾想到,竟会在这处遇到了宋亚轩。
赵嘉河这才再次抬眼,正⽤眼神细细
打量⾯前的男⼈,唉声叹⽓:“当真是岁⽉只对我⽆情蹉跎,我说你怎么没⽼似的,明星就是明星,⽼天赏饭吃,这张脸还这副模样,以前班上就你和刘耀⽂属最招⼩姑娘喜欢。”
提及刘耀⽂的名字,宋亚轩⼼⼀动,⼿指不⾃然的蜷缩在酒杯处,他若⽆其事地笑了笑,反驳起对⽅的⾃嘲,“是吗,你
也没⽼啊。”
“⼗多年咯,哪能不⽼。”赵嘉河摇头,⾃暴⾃弃地摸摸⾃⼰泛有⻘⾊胡渣的下巴,
“对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附近啊?”“我在这边拍戏,酒店离得也不算远。”
拍戏啊,那怎么还跑出来喝上闷酒了,赵嘉河望着边上⼀排空空如也的酒瓶,果然⾏⾏都有烦恼,他本还以为明星光鲜亮丽,名⽓、⾦钱坐拥在⼿,没想到还是要像他们这群碌碌⽆为的普通⼈⼀样,借酒消愁。
“那也不能⼀个⼈喝闷酒啊,得了,今天⽼同学重聚,也是个好⽇⼦,我陪你喝两杯。”赵嘉河抬⼿,朝⽼板⼜要了⼏瓶酒,他往杯中倒满酒液,
“对了,今年过年我筹划着开个同学聚会,不过这事我还在商量,毕竟⼈可能不那么⻬,我是想着⽼班现在身体⼀年不如⼀年了吧,前阵⼦听说查出个肝硬化,下次再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咯。”
听⻅曾经的班主任患病,宋亚轩⼼有
感慨,“可以啊,如果我过年没有什么⼯作安排,我⼀定会准时到场的。”